这种局面下,朝中诸臣的权利自然而然的缩水,便想要谋夺更多的领土权势,只是天下各处皆有贼匪,想要得之,得靠兵力,一家一家打压下去,荡平四方,若他们能做到,早就天下太平了,哪里还用在这里愁?
相比之下,现在名义上属于朝廷序列的几州,似乎更好谋划。
很多人心里,一直看不上幽州苦寒之地,加上朝廷和幽州之间还隔着一个石勒,倒是没动多少心思,但既然有人提起,自然有人附和。
淮南王就道:“幽州那边也有问题,石勒几次出兵,若幽州愿意配合祖逖、苟晞合击,根本不会有这般局面,还是陈氏不够忠心,现在石贼与匈奴内讧,无暇他顾,正是撤换幽州刺史的好时候!”
他话一说,提到石勒,整个朝堂顿时一片寂静,没人再敢贸然言,就连出面引起话题的庾亮,都暗暗后退一步,不敢真在这里宣讲出口号,留下后患口实。
石勒这几年一点都不安分,接连击败朝廷的大军,更闹腾得整个冀州鸡犬不宁,如今更是威逼司州、兖州、青州、徐州,俨然朝廷大患了,比之匈奴国还犹有过之。
但另一方面,石勒与匈奴国的矛盾也逐年滋长。
石勒能在冀州复起,是打着匈奴旗号,到现在也号称是匈奴国的一员,但比起占据并州的匈奴汉国,占了大半冀州和一小角司州的石勒,在综合实力上若不了多少,一国两心,各有其强,矛盾当然就滋生了。
一方面,匈奴国主刘聪剿灭了刘乂,大权独掌,有心要整合国内,看上了石勒治下名义上的汉国国土,另一方面,石勒能有今日,是他带着兄弟们一块地一块地打下来的,怎么可能双手奉上?
于是,两家的矛盾就此爆,正在浓烈阶段,石勒便减缓了对外征伐的脚步,专心对内。
这才给了朝廷喘息的功夫,否则他们哪有闲心,理会远在东北的高句丽入侵事件?
“不妥!”
就在几个当政宗室热火朝天的讨论之际,忽有一人站出来唱了反调,众人循声看过去,见是廷尉张若,皆暗道果是此人。
几年前,张若还是廷尉正,如今已然正位,以刚正不阿闻名,并不逢迎,颇得楚王欣赏。
他这时站出来,也不管两个宗室郡王何等权势,直言不讳的道:“幽州军称雄北地,以石勒之蛮横,尚且不敢北上,我等应对石勒都力有不逮,再去招惹征北将军府,可谓不智!何况这幽州本是朝廷治下,那征北将军更是朝廷册封,何必要招惹自己人?岂非荒唐?”
“我看你才荒唐!”几个郡王尚未回答,庾亮都没有出言,就有一人从群臣之中跳出来,厉声呵斥,“原来你张廷尉也是欺软怕硬之徒,你都说了,征北府乃是朝廷所设,那朝廷要收回幽州,怎么就是招惹他幽州刺史了?莫非幽州是他陈征北的私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