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赔!”
见越小四和越千秋几乎同时抬手指着对方,老掌柜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眼见两人又装模作样扭打在一块,他就低声说道:“和尚去了老参堂那边。”
这简简单单几个字,越千秋和越小四却同时为之一怔。越小四手上不停,眼睛却瞪着越千秋质问道:“老参堂是谁的?”
“是我的!”越千秋一面回了一拳头,一面得意地轻哼一声。
越小四顿时更气了:“你哪来的钱?”
“师父的就是我的!”越千秋用看白痴似的目光看了越小四一眼,“师父出的本钱,我让武德司知事韩昱帮忙找的人,定的经营思路,他们都说这是送给我的零花钱!哪里像某人,挂着个爹的名,一分钱不给,把我丢给爷爷养!”
“你是老爷子捡的,又不是我捡的!”越小四被越千秋撩拨得额头青筋都快爆了,好歹还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连忙低声说道,“少废话,你怎么会叫北燕皇帝阿爹的?”
这话连老掌柜都听得眼珠子圆瞪,越千秋却没好气地说:“能怪我吗?这难道不是你给萧敬先出的馊主意?结果我在北燕皇帝面前就晃了两三回,人就惦记上我了,这不,今天在那么多人面前先是要招驸马,紧跟着又说什么父子相称,硬是把我拉出来逛,这是把我当鱼饵钓鱼!”
“原来你也知道这是钓鱼……”越小四语气不善地哼了一声,等到越千秋迅速把在五雁塔下那番对话给转述了一遍,同样吓了一跳的他也来不及多想,立时低声说道,“萧敬先根本不信他姐姐和外甥还活着,借着把你推出去,他是看中了宫中敬妃腹中未出世的孩子。这事儿还没报上去,几乎没人知道,皇上也还不知情,但月份大了就瞒不住了。”
对越千秋和那老掌柜道破了其中关节,他顺势又和越千秋乒乒乓乓过了几招,老掌柜则低声说道:“之前那和尚说,他来上京的路上遇到过青城派的云霄子,铁骑会的彭会主。”
越小四迅速消化着这个消息,恼怒地嘬了嘬牙,他就低声说道:“你打算多多接触徐厚聪,借助局势引皇帝对他的疑忌,从而把人坑死,路子没错,但现在使团处境不妙,而且你入坑太深。皇帝性子冷酷,翻脸无情,你可千万别玩火。”
“是谁把我推火坑里头的?”越千秋恨恨反问了一句,没等越小四答话就提高了声音,气咻咻地说,“还上来就质问我是不是改姓黄……我呸,我这辈子就没爹没娘,所以我爱叫谁爹就叫谁爹!”
知道这话是嚷嚷给外头人听的,也是给自己听的,越小四不禁异常头疼,少不得小声嘀咕道:“我又没让你上北燕来……”
“诺诺晚上梦话叫了好几次爹了!”越千秋这一次的声音轻得如同呢喃,可他还是看到越小四整个人晃了晃,被他趁势一拳捣在肩膀上也尤不自知,他便收了两分劲,没好气地说,“再说了,爷爷年纪大了,当然想着小儿子。”
越小四这才垂下了眼睑,刚刚如同刺猬那一身刺似的嚣张跋扈蛮不讲理全都收了进去。虽说手脚没停地继续在搞破坏,可他嘴里却说道:“我这性子就不适合留在金陵,只有在这儿还能有点用,是我对不起老爹……可我不能对不起你娘,只能请你替我多孝顺老爹……”
没等他这话说完,惊怒交加的越千秋就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什么叫不能对不起我娘……平安公主不是死了吗?”
越小四顿时哂然一笑:“北燕朝廷说的话,你也信?”
“可诺诺也说她走了……他娘的,难道是这个走了,不是那个走了?”越千秋见越小四笑得如同一朵花似的,他气得很想在这家伙的脸上砸一拳,“原来诺诺果然是你教坏的!我还没和你算账呢,童养媳这种狗屁话也是你教她的吧?”
“咦,她真的这么说了?啧啧,到底是我女儿,聪明!喂,老掌柜你评评理,老爷子教出来的孙子,配我教出来的女儿,这不是绝配吗……”
听到这对父子说出来的越来越不像话,饶是老掌柜算是多年来和越小四照面次数最多的人了,也实在受不了这位的德行。
当下他不假思索地抄起一条板凳,不由分说地挥舞着往越小四砸了过去。见人吓了一跳,随即竟是抱头鼠窜,越千秋也顺势跟了出去,他暗叹这父子俩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人却得势不饶人地追了上去。
“竟然把我的店糟蹋成这样子,我不要这条老命,和你拼了!”
眼见一个掌柜似的老者挥舞着板凳状若疯虎似的把刚刚打进去的两人一块撵了出来,皇帝居高临下看着,见越千秋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人,随即也不走正门,而是就直接在天青阁外墙上几次借力,最终翻窗进来,气呼呼地坐下之后就拍桌子喝了一声快上菜,他就笑问道:“怎么,吃亏了?”
“他也没讨着好!”越千秋冷哼一声,随即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反正以后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对于越千秋这孩子气的话,皇帝没放在心上,等到越小四再次登楼,他方才不由分说地吩咐道:“一会儿把两家店的损失都加倍赔了,反正你不缺这点钱!再有,不许和千秋继续闹了,他这年纪给你当儿子都够了,以大欺小,丢人!”
丢什么人,这本来就是我儿子!
越小四狠狠瞪了越千秋一眼,终究收起了那之前的一肚子乱七八糟的恼火,声音也平静了下来:“皇上,那个推荐禁军三将军人选的事,一个个来走臣门路的人太多,烦不胜烦,臣懒得多动心思,所以已经决定了,就推荐神箭将军。”
正在旁边的徐厚聪先是一愣,随即只觉得一股狂喜从心底油然而生。
竟然真的被越千秋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