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过后,皇帝就泰然自若地说:“大郎年纪不小了,多见一些人,多知道一些民间疾苦,不是坏事。至于晋王萧敬先,他从北燕过来,自然比南边的人更知道北燕人文地理,官场民间百态。大郎多见见他,能够开拓视野。至于各位担心他被人糊弄,那却大可不必。”
笑呵呵的皇帝此时此刻看上去仿佛一个寻常人家望子成龙的父亲:“现在吃亏,总好过将来吃亏,毕竟有朕和各位能够给他提醒和把关。再说,朕的儿子,也不是那种人云亦云,毫无主见的提线木偶。”
纵使那些摩拳擦掌打算再谏的臣子,听到提线木偶四个字,一时间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吞了回去。要知道,想当初太后还在的那些年,皇帝可不就是那位太后的提线木偶?即便是太后死了,百官之中又有多少人延续当年的态度继续对皇帝指手画脚?
直到这几年,他们方才骇然觉,那些以为皇帝软弱可欺的人,已经不剩半个了!
当朝会上生的那一幕传到晋王府,自己赖在这,还硬是拉着越千秋一块赖在这的小胖子顿时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一挥拳头就嚷嚷道:“父皇万岁!”
越千秋简直想捂脸——这会儿萧敬先和那个他一见就大生敌意的随从就正在面前呢,小胖子实在是太丢大吴皇族的脸面了!
就当他这么想的时候,萧敬先已经用手势屏退了过来禀报的聂儿珠,见人非常不情愿地退了下去,他直到人出门之后,这才笑容可掬地说:“这下正好,有皇上送的这个借口,我们可以非常自然地趁机干私活。”
谁和你我们!我是被你们硬拉过来的好不好!还有,别把趁机干私活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越千秋正在暗自腹诽,就只见小胖子使劲点头道:“晋王说得对!趁着别人都以为我们要彻查那些闹事的书生,还有那些奸细,我们正好声东击西。”
“声什么东击什么西?那位程小姐人还不在金陵呢,英小胖你不觉得应该先干正事吗?”
小胖子如今早就不在乎越千秋给自己起的绰号了,可听到这话,他还是不由有些懊恼。可是,当着萧敬先的面,他还是死硬地说:“我不管,谁让你给我带的消息,打听那个女人行踪的事本来就归你管,所以你得负责到底,不然我就只能拖延时间,否则我怎么可能一直在宫外不回去?”
越千秋简直郁闷了:“开什么玩笑,人家不来,难道我还能拖着人到金陵来和你相亲?”
这年头也有相看,但都是双方长辈或亲友去相看另外一方,男女主人公还没成之前就相见,那绝对是要被人批死的。所以,小胖子当然知道自己的要求确实毫无道理,可他就是想看看越千秋那气急败坏的样子。
当下,他故意冷哼道:“反正我的事解决不了,你别想去做正事!到时候大不了父皇面前,我和你一块挨骂!”
萧敬先实在听不下去这越来越没水平的斗嘴了,他不得不干咳了一声,随即无奈地说:“你们两个别把皇上吩咐的事当耳旁风,该做什么做什么,那个谁的事,我来办,保管她十日之内出现在金陵城,如何?”
“舅……就知道还是晋王殿下最厉害!”小胖子差点脱口叫出舅舅两个字。幸好他改口极快,没有在越千秋面前露出破绽。眼见越千秋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他才笑嘻嘻地说,“那我和千秋就去收拾那些家伙了,有劳晋王殿下费心!”
越千秋见小胖子不由分说地过来拉拽自己,他没好气地躲过那只爪子,这才瞪了萧敬先一眼:“你可千万别给我耍花样,我会让人盯着你的!”
“知道你越九公子手底下人才济济,我可玩不起花样。”萧敬先笑眯眯地挥了挥手,眼见越千秋满脸悻悻和小胖子一块离去,他面上的戏谑之色方才无影无踪。足足好一会儿,他才出声吩咐,叫了一个人进来。不是聂儿珠,而是一个满脸憨厚的大汉。
“萧卿卿还住在原来那地方?”
“是,她虽说神出鬼没,但那家客栈确实是她的临时落脚点。”
“很好,安排一下,我要去见她。”见那憨厚汉子欲言又止,萧敬先就淡淡地说,“我知道,她那边耳目多,我这里也不少,越千秋那小子说到做到,肯定会让人盯着我,可我要做的事,还没有任何人能拦得住。要在我和萧卿卿见面时偷听,换他师父亲自来还有几分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