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教导末将实话实说不要憋在心里,都督教导末将懂得聆听别人的想法不要一意孤行。可是都督,末将不欠那朱重八任何东西,都督不准末将对付他,末将无论如何都不明白您到底是什么用心啊…”
说着说着,他也是泪流满脸。
朱重九听了,心里则是五味陈杂。自己知道朱元璋在另一个时空历史上做过的那些事情,自己佩服朱元璋是个大英雄。自己念着朱元璋有重整华夏之功。可俞通海、苏先生、路礼他们不明白。他们只是按照这时代最普通人的最本能想法,选择自己的行为。他们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努力压制心中的本意,选择对自己这个主公盲从...
自己跟身边这些人,既有兄弟之情,又有同生共死之义,自己可以强令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任何事情。但自己所坚持的那些理念,他们却听都沒听说过。并且如果按后世“投票表决”原则的,此时自己才是真真正正的少数派,而他俞通海们,却代表着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
“起來,都起來吧…”想到这儿,朱重九幽幽地叹气。“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都督,都督如果还生气,我就不敢起來…”俞通海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鼻涕眼泪一塌糊涂。
“我说过,淮安军不行跪拜之礼,尔等忘了么?”朱重九把眼睛一竖,厉声怒喝。
这句话,可比温言抚慰更管用,俞通海和路礼两个人双双跳了起來,举手行礼,“是,主公。末将,末将这就去领军法…”
“都给我回來…”朱重九又轻轻叹了口气,大声命令。
大伙希望自己去做那个出口成宪的皇帝,自己如果逆着大伙的意思而行,则同样是个独裁。这圈子,无论怎么绕,好像终点都是一样。
“是…”路礼和俞通海二人像被踩了刹车一样踉跄着站稳,挺胸拔背,听候处置。
“当时的情况,和州军來意不明。你冲着他们的战舰开炮,手段固然过于激烈,站在纯军事角度,却也不能完全算错…”看着俞通海的眼睛,朱重九非常坦诚地说道。这一刻,他决定暂时不想着另外一个时空的那些治政理念,不考虑另外一个时空中朱元璋的影响和作为。
“都督…”俞通海眼圈又是一红,举手行礼。这一段时间,他所承受的心理压力其实非常大,特别是涉及到族群问題。刚刚经历了蒙元七十年血腥统治的百姓,很难接受一个蒙古将领向友军开炮的事实。虽然以当时情况,他不开炮的话,就无法阻挡和州军浑水摸鱼的行为。
“但高邮之约既然还在有效期内,我也不能对你的行为视而不见。至少在三年之内,咱们淮安军还沒有以一己之力,扛住天下群雄围攻的本事。所以,我必须给外界一个交代…”举手给俞通海还了个礼,朱重九继续说道。
“末将,末将甘领任何责罚…”俞通海红着眼睛垂下头,用很小的声音回应。这样的结果,其实在回扬州的船上,他就想到了。人无信不立,而自家主公又是《高邮之约》的起者,天然占据了盟主的身份。如果自己都不肯遵守的话,日后又怎么可能用这个盟约去约束别的豪杰?…
“那好…”朱重九艰难地笑了笑,声音陡然转高,“长江舰队轸宿分队提督俞通海,从今天起,你被撤消在长江舰队中的一切职务,降为陪戎副尉…”
“是…”俞通海的身体微微一僵,然后哑着嗓子答应。刚刚到手还沒捂热乎的水师官职丢了,好在还能继续留于淮安军之内。凭着自己的本事,多立几次战功,也就又能重新站起來。
“陪戎副尉俞通海,从今天起,离开水师,去胶州组建青岛护航队。为前往倭国交易的商船提供护航服务。海门船坞仿制的五艘大食纵帆船在加装火炮之后,会编入青岛护航队序列。等改进过的福船下水,也会优先补充给护航队。”朱重九顿了顿,继续补充“护航队暂时归大总管府直辖,不算在淮安军行列。其他各项职位待遇,与淮扬商号等同…”
“这.....”俞通海一时无法接受如此多的信息,呆呆愣。直到后腰处被路礼狠狠捅了一下,才木然地给朱重九敬礼,“是,主公,末将定然不负所托…”
“希望你把你这份果决和很辣,用在海盗身上…”朱重九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吩咐。“另外,我会将俞通渊也调过去协助你。你们兄弟俩算是水师世家,尽快给我打造出一支远洋舰队來。脚下这片土地太小了,杀來杀去沒什么意思…而外边,海阔天空…咱们在窝里横不算本事,像大不列颠,像大食人那样,把船队开到万里之外才是真本事…”
“是…末将,末将若辜负了都督,宁愿提头來见…”俞通海终于明白了朱重九的意思,兴高采烈地赌咒誓。
“还有你…”朱重九故意不看他的欢喜表情,将头转向路礼,“驭下不严,关禁闭五日。五日之后,也去青岛护卫队任副统领。时刻盯着俞通海,免得再受他的拖累…他将來如果再犯了错,你就一道连坐。沒有道理可讲…”
酒徒注:朱重九的第一继承人是徐达,上一段文字写成了胡大海。特此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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