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自黄河以南,凡是红巾军的控制地区,都风声鹤唳,被诸侯们处死、抄家和强行往矿山服苦役的“刺客余孽”,远远超过了淮扬大总管府自己的处置的刺客本身数量,以至于街头巷尾,茶馆酒肆,再难闻听议政之声,邻人路上偶遇,彼此相视以目。
唯独反应慢的,是蒙元朝廷,当朱屠户侥幸沒死的消息传到大都之时,察罕帖木儿和李思齐二人所统领的私兵,已经跟淮安军第四军团在黄河南北各做过了一场,前一战,察罕偷渡过河的五千兵马,被第四军团副都指挥使陈德陈至善杀了个全军覆沒,后一场,第四军团乘胜追过黄河以北的两个旅,却陷入了察罕和李思齐的联手包围中,进退两难。
“这两个蠢货,老夫只是叫他们自行寻找战机,又沒叫他们引火上身。”丞相哈麻接到來自单州的“捷报”,吓得一哆嗦,把刚刚花重金买回來不到三天的冰翠飞天给摔在地上,顿时粉身碎骨。
“大人小心,冰翠容易扎脚。”几名忠心耿耿的奴仆立刻扑上前,一边搀扶着哈麻朝不远处的椅子旁走,一边拿來簸箕和笤帚,小心翼翼地收拾地上的冰翠碎片。
他们这一番好心,却沒得到好报,大元丞相哈麻如同疯了般,将靠近自己的奴仆一个挨一个踢翻在地,扎得满手是血,“蠢驴,沒脑子也沒眼睛的蠢驴,老夫小心不小心,还用得到尔等來教,全给老夫滚,滚出去领板子,老夫今天不想见到你们。”
“是,大人。”众奴仆挨了打,却不敢喊冤,弓着身子,一边用脊背迎接哈麻的大脚,一边继续飞快地收拾地上的玻璃渣,“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奴才们自己领板子就好,您千万别抻了大腿。”
“滚。”哈麻闻听此言,再也踢不下去,恨恨地收起脚,沒好气地喝到:“赶紧收拾,收拾完了就立刻滚,板子先记在账上,改天再犯加倍。”
“谢大人恩典,奴才们这就滚。”众奴仆喜出望外,忍着身上的痛楚磕头。
“要滚就快点儿,把门给老夫关上。”哈麻不耐烦地皱紧眉头,继续呵斥,一个冰翠飞天价值十串扬州好钱呢,虽然算不上贵,可难得的是飞天的造型,那个胸口,那个屁股,还有那半遮半掩的衣服,这扬州商贩,为了赚钱,可真是豁出去连脸都不要了。
想到“赚钱”两个字,他的心脏沒來由又是一阵哆嗦,咬了咬牙,低声道,“把陈参军给老夫叫,给老夫请來,请他过來替老夫修书。”
“是。”奴仆们又齐齐地答应了一声,带着满簸箕的玻璃渣,倒退着走了出去,片刻后,屋门再次被人从外边推开,哈麻重金礼聘的谋士陈亮,抱着一把折扇,急匆匆地走了进來向他施礼,“属下陈亮,见过大人,祝大人”。
“免了!”哈麻挥了挥手,很大气地吩咐,“你我之间,不必多礼,老夫今天找你來,是请你替老夫给察罕帖木儿写一副手令,叫他们围三缺一,放开南面,让陈至善自己把队伍撤回去。”
“是,大人。”陈亮想都不想,大声答应,随即走到书案前,开始动手磨墨,可墨磨到一半儿,他的胳膊却又缓缓停了下來,“大人”
“你不用问,尽管给他们下令。”哈麻在气头上,皱了皱眉,大声补充,“以十万大军围住别人六个千人队,他和李思齐两个还有脸自鸣得意,万一那朱屠户被惹急了,把麾下五个军团全都派过河來,他们两个敢挡那屠户锋樱么,。”
“大人所言甚是。”参军陈亮用力点头,“但卑职,卑职所忧,却不是该不该给察罕贴木儿下令,而是,该下手令,还是派人去口传。”
“有分别么。”哈麻闻听,眉头又是微微一紧,随即,点点头,带着几分感激说道,“也罢,老夫派个人去知会那两个蠢货便是,免得手书被某些人看见,又拿出來做文章,不过”
顿了顿,哈麻迅速补充,“老夫不能授人以柄,却也不能让两个义兵万户为所欲为,你顺便给吾弟雪雪写封信,让他想办法从中斡旋,就说察罕和李思齐都是擅自行动,非受朝廷主使,若那朱屠户肯罢兵的话,一切都好说,若是那朱屠户不肯罢兵。”
“嗯,,。”停下來,犹豫再三,他最后以极低声音说道,“就让雪雪便宜行事,大不了,把察罕贴木儿和李思齐的脑袋砍了交给朱屠户,以平息此番干戈。”本书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