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依赖的是度,在战场上放弃那些可以长时间和你纠缠的敌人,攻打对方最弱所在,收效将远远大于与敌军的精锐干耗,而眼下蒲家军最薄弱处,无疑在其中军帅旗之下,那些打着真神名义招摇撞骗的家伙,心中其实沒有任何信仰,绝不会如來自底层的狂信徒们一样,敢于直面鲜血和死亡。
“诛杀恶,胁从不问。”惊雷般的呼喊声,迅从傅友德身后响起,骑兵旅的弟兄们跟过來了,用长刀将傅友德冲开的裂口变为溃堤,用马蹄踩翻拦路的敌军,将他们一个个踩入泥浆当中,变成地狱里的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脱。
“向我,向我靠拢,圣战士,向我靠拢。”听着二十步外传來的惊雷声,那兀纳心中愈恐慌,双手抱住战马的脖颈,叫喊得声嘶力竭。
“保护那兀纳大人,保护那兀纳大人,阿卜杜拉,你带着人堵上去,不惜任何代价,阿齐兹,还有你,你带着所有圣战士,一起上。”二长老夏严苟的声音里头,也带上了哭腔,挥舞着弯刀,逼迫重金雇佣來的大食将领上前拼命。
副万户阿卜杜拉像看傻子般看了他一眼,拨转坐骑,向战场侧翼冲去,再也不肯回头,另外一个副万户阿齐兹扬起一只胳膊,大声喊道,“真神的勇士们,跟着我,魔鬼势大,有智慧的人不会自己等死。”
说罢,也是猛地一拉马头,朝着与阿卜杜拉相反的方向扬长而去。
“魔鬼势大,有智慧的人不会自己等死。”
“魔鬼势大,有智慧的人不会自己等死。”
大部分圣战士和大食雇佣兵,都果断地选择了跟在阿齐兹身后策马突围,白马魔鬼的目标是那兀纳,只要大伙不挡在他面前,他暂时就不会主动追杀,而陈友定的人大多数都是步卒,阿拉伯马从侧翼突围后,他们就很难再追赶得上。
“胡鲁德,麦吉德,你们几个别想逃。”二长老夏严苟被“圣战士”们的表现,气得火冒三丈,毫不犹豫地举起刀,对准身边两个不会骑马的讲经人脑袋,“你们,跟我一起上,主意都是你们出的,天国也是你们要建的,你们休想跟着别人一起跑。”
“真神的信徒们,给我上啊。”讲经人胡鲁德和麦吉德两个,无可奈何,只好高高地扬起弯刀,带领身边所剩无几的信徒,扑向傅友德的战马。
二长老夏严苟说得沒错,蒲家之所以在跟朱屠户和解之后,又果断选择了背盟偷袭,主要的怂恿者就是他们这些讲经人,所谓亦思巴奚军和大食雇佣兵,也都是讲经人帮助蒲家牵线搭桥从海路招募,这些人來到泉州,目的就是趁着混乱时代的到來,为天方教在东方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地上天国”,只要蒲家失败,所有秘密很快就会暴露于阳光之下,届时,他们这些讲经人哪怕躲进寺庙里,恐怕也要被揪出來,为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与其死于世俗的审判,不如主动回归天国。”见到两名讲经人被自己逼着上前拼命,二长老夏严苟又默默念了一句歪经,将弯刀举过的头顶,“弟兄们,一起上,我在天国等着你们。”
“一起上,一起上,天国里有吃不完的水果,有用不完的圣女。”百余名蒲家核心子弟大叫着,挥舞弯刀,跟在了夏严苟身后,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疯狂。
他们迅与胡鲁德汇集到一处,抢在白马将军追过來之前,主动组成了一堵人墙,他们大声朗诵着经文,然后将自己的生命交给冥冥中的神灵,由后者來决定他们的生死,这一刻,他们是最虔诚的,虽然他们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冲过去。”傅友德根本沒有拿正眼看一下对手的面孔,就直接下达了命令,用步卒拦截骑兵,还未能及时组成枪阵,这不是勇敢,而是在送死,钦佩之余,他不介意成全对方的壮举。
“杀。”冲在最前方的淮安军骑兵齐齐加,下一个瞬间,数百匹战马“轰”地一声,直接“撞”在了单薄的人墙,血肉横飞,冲破人墙后的将士们甩掉刀刃上的污渍,再度加向前,所过之处,敌军纷纷栽倒。
再沒有人能挡住他们的去路,失去了信仰的狂热,蒲家军的表现变得格外业余,他们不懂得结梅花阵,也顾不上彼此配合,他们除了站在原地疯狂地挥舞弯刀之外,剩下唯一懂得做的,就是转身奔逃,将后背暴露于马蹄之下,而淮安骑兵,只要稍稍加,就能过他们,然后斜着伸展握刀的手臂,将他们如同割芦苇一样一排排割倒。
注1:大镇尼,即大妖怪,大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