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爱我哥，韩愈。

我希望他……不要在那个冰冷的夜晚死去。

一直那样希望。

—*—

“我拉你出来……哥，你醒醒，请你醒过来，醒过来。”程远的叙述开始中断，中间开始有大段的空白，蓝没有再提问，程远的眸子已经湿润，程惜忍不住就放声大哭，听到孩子的哭声，这头的韩愈也呜咽起来，她当时也连忙打的过去，一路疯一样的喊，司机快点，快点！

“大哥看着我，笑了。”程远低下头，“我把手给他，他就紧紧握住，他想出来……他想出来……可是，我看见……一根长长的碎玻璃，已经插入了他的心脏，是车头的玻璃。”

“说谎！你在说谎！”程素然疯一般的在室内开始扔茶杯，女佣们在外面听到这歇斯底里的声音，都纷纷吓跑了。“你说谎！肯定是你把玻璃插进他的心脏！韩愈那种女人，大哥会为了他这样吗？根本不可能！是你撞翻了大哥的车！是你！”

室内是安静的，没人回应她的歇斯底里，蓝在手机听完神秘谷主这一通毫无遮拦的话之后，仍旧看向程远，这个故事还真是美丽动人的兄弟情深呢，他倒是愿意听下去的。

“因为玻璃的位置，只要我拉他出来，他就会被截成两半。”程远抿抿嘴，“所以我就说，哥，不怕，阿远陪着你。我握着他的手，说，……一会儿就有救护车过来。我当时想，只要不乱动，应该能撑到那时候。”

坐在警车里听着叙述的监控员们也忍不住落泪，遇上这种事情，是每个家庭都不想的，但是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车祸每天都能让很多人骤然消失。

韩愈低下头，当她赶到的时候，程远两眼无神的坐在附近的草坪上，程宏的那辆车，已经烧毁了一大半。她记不清当时程远的表情，因为有太多眼泪涌出来，模糊了视线，和当时那颗跳动的心。

冯秋白听完程远说出这一切，在心里默念道，程宏，你这辈子最大的幸福，绝对不是和肖舒慧安然相爱，而是有这么个对你毫无保留的弟弟。他也擦干眼泪，看向暂时安静的高台，谈话结束了，审判的时间也该到了。

“啪啪”蓝开始鼓掌，说：“喔啊，真是感人至深的好故事啊。”他笑着看向程远，“每年，这样的故事，我能听到四五十个，不过今天你这个还真让我有点感动。但是作为一个杀手，感动是不可取的。我同情你。因为我可以告诉你，没人，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你的鬼话。”

“你才是鬼话！呜呜……二叔，我相信你。”程惜握住拳头，抽噎的说。“我知道你爱我爸爸，也爱我妈妈，也爱我，也爱姐姐和哥哥，也爱奶奶，也爱爷爷……呜呜……唔嗯……呜呜……”他张开嗓子，就这么大声哭泣，整个下水道都是程惜的哭声，那回声越来越远，让人有一种错觉，似乎就算是在地狱里的人，也能听见这哭声……

“小惜也爱你，很爱很爱你……我们都爱你……”他说话已经呜咽不清，在那头的韩愈“噗嗤”一笑，擦干眼泪，喃喃道：“是啊，我们都爱你，都爱你，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