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嘭嘭嘭!
“快开门!开门啊!”
喊声震天响,掌柜的揉着眼睛,懒洋洋从里面走出来,不耐烦地骂道:“谁啊?没看到都上板了吗?鸡毛子喊叫,懂不懂规矩!”
他一边骂着,一边打开门闩,探出了半个脑袋。
一看不打紧,只见外面百十几个士兵荷枪实弹,站在门口,怒目而视。
“敢情是军爷啊,恕小人眼拙,小的赔罪了!”
孙嘉闻一瞪眼睛,厉声呵斥:“废话干什么,赶快开门,我们要进去。”
掌柜的一脸为难,看了看凶神恶煞的士兵,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足有五两,塞到了孙嘉闻的手里。
“军爷,您老也看见了,小店早就关门上板,实在是没什么看的。一点心意,您带着弟兄们去喝茶吧!”
孙嘉闻冷笑一声:“掌柜的,你犯了王法,还不给老子闪开!”
“王法?”掌柜的面色阴沉,说道:“军爷,小的敬重您给朝廷办事不容易,可是您也别当小的是好欺负的!也不问问,粮行是谁家开的?还敢说我们犯法,敢污蔑我们,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污蔑,就冲这个,老子就治了你的罪!”
孙嘉闻一抬手,五两的银子重重砸在了掌柜的脑门上,只听砰地一声,掌柜的倒退两步,正好绊在门槛上,一屁股坐在地上。脑门中间迅速鼓起一个鸭蛋大小的包。红肿高大,被砸得天旋地转,脑袋晕。
“哎呦。打死我了,你们好大的胆子,衍圣公不会放过你们的。”
“衍圣公?让他自求多福吧!”
孙嘉闻迈步冲进了粮行,他们直接奔了后院。有几个小伙计和护卫想要阻拦,可是一看这帮当兵的,全都吓得麻爪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们一路到了后院。两边全都是整齐的粮囤,用草帘盖着。防雨防晒。
孙嘉闻来到了一处,猛地抽出腰刀,一刀刺了进去。
随着刀锋抽出,上好的粳米从里面流了出来。
孙嘉闻抓在手里捏了两下。米粒碎裂,一股淡淡的香气飘出,还是新米!
“弟兄们,给我好好查查,一共有多少粮食。”
不多时士兵跑了过来,急匆匆说道:“启禀千总大人,地上有十五个粮囤,地下还有八个粮仓,算起来有一千石粳米。还有四千多石白面。”
“嚯,小小的粮行,竟然屯了五千多石粮食。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啊!”孙嘉闻笑道:“传我的命令,把粮店大门打开,立刻开始平价售粮。”
“是!”
士兵们答应一声,转身就走。
正在此时,两个伙计搀着掌柜的从前面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一看士兵们搬粮食,掌柜的一下跳了起来。
“好大的胆子。兵就是匪,匪就是兵。你们这么干。就不怕朝廷追究下来,吃不了兜着走吗?”
孙嘉闻连看都懒得看他,冷笑了一声:“贪墨救灾粮食,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不怕。我们替天行道怕什么!大家伙还不快点把粮食搬出去。”
……
自从黄河泛滥之后,山东是重灾区,上百万的难民到处流窜,草根树皮,动物昆虫,总之能吃的一点不剩。
其他地方的百姓刚开始还可怜这些人,给些粮食蔬菜,接济他们。可是过了一两个月,谁都受不了,难民遍地,聚众不散。
粮价蹭蹭的蹿起,一天一个样。平常时分一石粳米不过二两银子,面粉一两八钱。可是如今愣是翻了一倍,家家户户都舍不得吃面馒头了!
这还不算最糟的,渐渐的粮行都晚晚开门,早早关张,拍着长长的队伍,愣是连一点粮都买不到!
趁着大灾囤积居奇,赚缺德带冒烟的钱,就不怕生孩子没屁眼!
百姓们破口大骂,可是不管他们怎么骂,都没有丝毫作用。最近几天粮行干脆就不开了,好多人家的缸里都没粮了!
“死老头子,又没面了,你想全家都饿死啊,不知道去买啊!”老妇扯着嗓子说道,声音传了半条街。
“买?买个大头鬼,人家粮行都关了,我又没有孙猴子的本事,上哪去买?”
老妇顿时叉着腰,怒道:“老鬼,我不吃粮食,忍一两天没事,可是咱媳妇还要喂孩子奶呢!要是没粮食,把小孙子饿死了,你们家就绝户了!”
“闭上你的破嘴,我就去买,买不来面,买一袋子鬼!”
老头气得一跺脚,回屋拿起破面袋子就往外面走。
不买粮食不行,可是粮行又不开门,老头一面走着,一面盘算,实在不行只有出城,到了农村,好歹换点细粮。总不能看着刚生下的小孙子挨饿吧!
“什么世道啊!”
老头耷拉着脑袋,从小巷子里面出来,突然看到前面有人在狂跑,全都冲着一个方向。
“咋啦?有啥热闹啊?”
正在他迷糊的时候,街道上有马匹跑过,一面跑,一面敲着锣。
“老街旧邻,父老乡亲,都听好了,粮行平价放粮,都拿着袋子,赶快去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