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有个水手飞快到了邓健身边,激动的道:“大人,咱们是官军,可是官军也劫掠的呀,弟兄们这么久……咱们在倭岛不就……”
这水手显然是个较真的人,人一较真就容易犯浑。
邓健勃然大怒,一巴掌煽在这水手的脸上,将他打飞在地,脚上破烂的靴子踩在他的脖子上,居高临下看他,抽出腰间的匕在手里把玩。
‘海盗’不,应当是其余的水手和护卫们都吓住了,所有人都看向邓健,又敬又畏。
“大人饶命啊……”水手不敢动弹,恐惧的看着在邓健手中翻转的匕,泪流满面!
“蠢货!”邓健大骂:“说了多少遍,不准再提倭岛的事,你还敢再提,信不信老子挖了你的眼珠子。”
“是,是,是……大人英明神武!”
邓健脚上用了劲,差点没踩断这水手的脖子,水手双手抱着邓健的腿,呼吸已经越来越急促,脸色苍白,艰难大叫:“大人……”
“你这没用的东西,方才老子怎么说?老子说了,不准抢掠,咱们是官军。就算是有官军抢掠,可是他们能和咱们比吗?他们上头有人吗?上头有人,还靠抢掠财吗?滚回船上去,老老实实给老子看着船!”
众人顿时觉得邓大人霸气非常,一起大呼:“大人神武,大人英明,大人满塞,大人板载!”
邓健心满意足提了提靴子,震掉了靴子上的泥浆,神气活现的高呼一声:“都给老子住口,休要在老子面前拽倭语和朝鲜话,你母亲的,都给老子集结起来,跟老子去天津城,走!”
众人呼啦啦的以邓健为中心凝聚起来,邓健简直就是大家的偶像,面对这样的偶像,这些又脏又臭,满口黄牙的家伙们如羊群一样顺从。
这就是邓健的统御之道,对付这些人渣,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武力,该打的时候绝对不能犹豫,说了丢你去喂鱼,那也绝对不能打折扣。当然,约束这些人不能单靠武力,要压服他们,还得给他们许诺前景,想要让这种人渣不去劫掠,唯一的办法就是许下更美好的前途,上头有人,就是他的口头禅,事实上邓某人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的上线,也就是那个姓徐的家伙到底管用不管用,都说是侍读、侍读,听上去似乎挺牛气哄哄,可是到底做什么,邓健却是真不晓得。
管他知道不知道,最重要的是,他邓健上头有人,有人就成了,能忽悠一时是一时。
他大手一挥,千余人渣浩浩荡荡,凶神恶煞般的朝天津方向开赴。
沿途所过之处,虽未扰民,却也着实把人吓了一跳,毕竟这些家伙一个个衣衫褴褛,远远数百米外就能闻到熏天的臭气,不晓得的,还以为这叫花子都接了伙,有了武装,要武装讨饭了。
此时天津卫里已是乱作一团。
消息早已传遍了,有人说是倭寇来了,有人说是官军反了,流言漫天的飞。
最头痛的莫过于兵备道副使姜昕了,这位姜大人挂的是按察使的职,正如右副都御史挂职巡抚一样,他属于分巡道的道员,地位比巡抚低一些,可是比寻常知府又高了许多,分巡道的正使并不在天津,而是在京师办公,他这副使,就等于是天津地面上最大的官。
权利大到什么程度呢?比如一般的知府,主要负责的就是地方的税收、钱粮、诉讼、劝农之类,而兵备道副使却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相当于最高军事长官,便是政务,也有插手的余地。
说白了,这就等于是天津这一亩三分地上的巡抚,只不过管的区域比巡抚小一些而已。
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一切的事都是姜昕做主,大爷做惯了,自然不免骄横。
本来他听说有自称是什么大使的船队抵达了天津,这个事他其实是知道一点,现在船队要靠岸,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见了来人,看他们衣衫褴褛活像乞丐,礼数又不周全,咋咋呼呼,姜大人一见之下,自然忍不住捏鼻子,什么东西,就这还是大使,乞丐都不如。
这些人口气也大,自称是身负皇命,听到这个,姜昕就笑了,皇命,这大明朝的官,哪个不是身负皇命,这群乞丐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居然还要求自己亲自去港口那边犒劳。
姜昕见状,立即使出了必杀技——踢皮球,这位大人语重心长的告诉来人,这事儿,不归他管,你们既是皇差,那该是礼部管,你得先去京师,知会了礼部再来登岸。
来的三个人愣了,到底谁管他们不懂,多半礼部两个字他们也认不全,可是让他们去京师,这不是逗人玩吗?弟兄们都等着三人的消息呢,眼看到了陆地,却不能上岸,还要费尽周折的来回的跑,真把咱们不当官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