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晓得徐谦要来,京师倒有不少人动了心思。
徐家自不必说,徐昌早早告了假,不接人不行啊,不过徐昌憋了一肚子的气,很是不痛快。
想想看,本来自家儿子还算争气,如今贵为巡抚,前程自然贵不可言,在锦衣卫里,徐昌又凭借特殊的存在,位列锦衣卫中枢之一,如今也算是有了几分权势,算是亲军之中的一号人物。
可是儿子坑了爹哪。
你说你告假就告假,告假有个什么,谁没有个陈芝麻烂谷子的屁事,你要告就告嘛,可是偏偏这家伙非要说要生孩子了,还要千里迢迢的赶回来。
一时之间,整个亲军都将徐昌视为了笑柄。
生孩子告假,这也算是头一遭了,更不必说,早有传闻,这徐谦惧内,现在生个孩子也心急火燎的回来,想来是将自己当成了奶妈了。
徐昌听到诸多议论,火冒三丈,满肚子火气没处泄,这徐勇和徐毅二人就倒了霉。
如今在这码头上,徐昌正在焦灼等待。
之前徐谦到了北通州的时候,就曾让人快马传来消息,说是大致今天就到,现在日头上了三竿,炎炎夏日,天气也确实热的骇人,徐昌一身臭汗,脸色又是阴沉,吓得徐毅、徐勇几个不敢靠近他。
这里的人流很多,尤其是客商,比之往年增了多少多少倍,浙江河道逐渐疏通,这就意味着,经过河道,许多人可以直接从浙江各处前去宁波,也意味着,大家可以直接坐船抵达南通州,通过运河直抵京师,再加上海路安抚使司似乎在寻找货源,纵是不少商贾扩大了生产规模,货物仍是供不应求,在这种情况之下,不少商贾跑来京师,希望调一些货物去。
其实比起京师,天津那边更加热闹,每日至少上百船货物往浙江那边去,资本主义的萌芽出现,使得从商成为了许多人的目标,虽然朝廷将商贾的地位一降再降,可是潮流一旦滋生,当大家看到商贾实打实的好处,这个潮流就不可阻挡了。
辛辛苦苦一辈子,不如人家做一笔买卖,说是低贱,说是不能穿丝绸,可是现在哪个不是绫罗绸缎、左拥右抱,就算不能乘轿,可是也有舒适的马车代步,京师这边,官气较重,倒也罢了,天津那边,已是人人以商贾为荣了。
有的商贾甚至直接在码头上寻找商机,因为一些掮客也在这里卖货,只不过在这里,大宗的买卖一般是不会交易的,毕竟客商们信不过,大宗的买卖,往往都是在如意坊里完成。
这些人交易时,已经渐渐流行使用如意钱庄的钱钞了,如意钱庄已经在宁波、杭州、天津、京师、南京等地兴建,只要拿着钱庄的钱钞,可以随时兑换纹银,随到随取,很是方便,商贾们渐渐觉钱钞的好处,毕竟携带方便,而且隐藏起来也方便,一包袱的银子只能背在行囊里,很难给人安全感,可是几张银票,却可以直接藏在鞋底下,又或者缝在内衣里。
许多人已经接受钱钞,很多交易也是用钱钞完成。
只是这种繁荣和热闹,却让徐昌显得很不高兴,毕竟人流太多,挤得这位千户大人很是不爽,早知应该穿了飞鱼服出来,把刀跨在身上。
正在这时,徐勇大叫一声:“来了……来了……”
徐昌眯着眼往远处一看,果然看到一个官船过来,一看就不是寻常的货船,徐昌连忙抢上去,往这官船停靠的栈桥去,徐勇徐毅二人也是兴匆匆的跟上。
官船已是上了板子,果然是徐谦第一个从船上下来,不过他并没有穿戴乌纱和官服,只是一身常服打扮,倒像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因为天气热,所以手里摇着扇子,正在指挥几个侍卫将船上的行礼搬下来。
至于赵梦婷却还要迟一些下船,得先将行礼先搁置好。
“爹……”看到徐昌过来,徐谦连忙迎上去,不过他感觉,爹的脸色不太好看。
不过徐昌的坏脸色,徐谦是见怪不怪了,倒也无所谓。
徐昌走近一些,破口便骂:“你这混账东西,做个什么官,真是岂有此理,女人生个孩子,你告个什么价,没脸没皮的混账,翅膀长硬了吗?就算告假,为何不事先修书一封告知一下!”
他痛骂一通,徐谦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