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议不过是走个形势,此时朝中本就乱作一团,大多数人,都不敢轻易表态,一个个都是模棱两可,现在朝廷正值洗牌,谁知道下一刻谁家会清算到自己头上,带着这种担忧,在廷议上,关于徐谦的章程,居然是在一阵沉默中通过。
宫中批准,内阁又无话可说,户部的改革顺理成章。
徐谦的声望,也到达顶点,他亲自在部堂里开始部署改革事宜,筹办钱粮局、税局、设监察局,收税,入库,钱粮调拨的大权几乎集于一身,大量的王学官员被搜罗进来,各地招募税员,招募税兵。
而税员大多来自直浙,倒不是故意歧视北人,大多数读书人,并没有受过专业的算数训练,而直浙的学堂源源不断的训练了这些人才,因此,户部进行了一次大考,几乎直浙学堂的算学生员,几乎力压其他各省。
税员工作轻松,虽不算官,可是薪水却是丰厚,如此情况之下,自然使人趋之若鹜。
徐谦这一段时间很忙,几乎忙得脚不沾地,新的衙门出来,都要进行指导,而且大量人才的任用,也不容疏忽。
忙活了十几天,总算是搭了个架子,而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了。
恰在这时,朝廷的程序终于走完,奏疏传来,敕徐谦为天赐公,一下子,京师又是咋舌。
天赐公,恒古以来,也没这样的爵位啊,倒是和正德时的威武大将军差不多,如此显赫,而且有乱搞之嫌,这显然,让人觉得不妥。
只是大势所趋,陛下恩准,内阁呢,显然也没功夫搭理,再加上王党亦是默不作声,其他人群龙无,零星的反对了一下,事情就算彻底定了下来。
由于徐大人权利达到顶点,此时来徐家跑官的不少,都希望能再户部里头安插一个差事,户部的差事毕竟太丰厚,比如说从前的时候,你在兵部,在工部甚至是在礼部,油水都是不小,就说兵部,想着法子拿了笔银子之后,便是军饷了,而军饷兵部却是可以截留一笔,这是规则,下头的武官自己屁股也不干净,所以谁也不会做声,截留之后,就是大家一起财,人者有份,只是多少的问题罢了。可是现在呢,钱粮局握住了财权,兵部要折算今年的军饷,或者折算需要采买的军械,折算之后,将章程一式两份,一份送内阁,一份送户部,内阁若是批了,那也未必有用,因为户部可以驳回,几经拉锯之后,就算准了军饷,那也不会让户部过一道手,而是由钱粮局统一调拨出来。
如此一来,等于是兵部的油水彻底没了,便是工部其实也差不多,就算拨了下来,比如福建要修一个工程,银子直接打到福建,工部当然要委员前去督促,可是钱粮局也要插一脚,前去监督钱粮的核算。
大家还有饭吃吗?这所谓的户部改革,改的固然是户部,实则却是要大家的老命。
大家算是看出来了,户部自行其是,闹出了个小内阁,利用钱袋子,控制住所有人。
再加上加了个天赐公,每日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无论大家带着什么心思,每日总是走马灯似得贵客临门,徐谦上值时要忙,下了值,却还是别的消停。
而此时,徐谦的家庭会议也在子夜时分开了。
之所以要开家庭会议,乃是因为圣旨中所言,准天赐公至杭州,开府建牙,既是如此,那么徐家也没什么扭捏的,自然是奉旨行事。
只是开府建牙,选址最是关键,而且还得让信得过的人徐家人去督促,在选址的问题上,徐昌道:“杭州城最好的地段,就在西子湖畔的五马街,许多衙门也都坐落在那儿,不过那里人口稠密,要买地,天赐府的规模也是不小,只怕到时候,花费也不小,为父的意思是,既然要建,就要建最好的,银子嘛,倒是有的是,咱们族里人也不少,正好借着这这天赐府安置一下,多设一些别院,自家人嘛,虽然分房,但是不要分家。”
徐昌在这方面,极为保守,毕竟年纪大了,年纪越大,思想越是如此,其实这是另一种形式的落叶归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