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行这样的大礼，都起来吧！”战天钺有些粗犷，没意识到两个女人的心思，让沐行歌把两人搀起来。

“夫人，你们陪嫂子下去说说话，我们有事情商量！”洛无遥吩咐自己的夫人。

彭韵拉着沐行歌道：“娘娘，我许久没见你了，我们到我房里说说话吧！”

“嗯！”沐行歌也没拒绝，随着两人走了出去，等到了彭韵屋里，彭韵给沐行歌让了坐，和安莲对视了一眼，两人往沐行歌面前一跪，齐声道：“娘娘，你救救我们的孩子吧！求你了，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们了！”

沐行歌也没急着去拉两人，自上而下俯视她们，淡淡地问道：“洛轻言提了什么要求？是让我去交换两个孩子吗？”

彭韵眼泪掉了下来，哽咽着点点头：“是的，半个时辰前，洛轻言派人送信来，说她知道你在帝都，说只要我们把你交出去，她就保证把两个孩子送回来，以后也不会为难洛家和皇上！”

“要是不交呢？”沐行歌问道。

安莲也跟着哭，泣不成声地道：“她说给我们两天时间，不……不交出娘娘的话，就隔一天杀一个孩子……最后再杀百姓的孩子，皇上什么时候交出你，她就什么时候停止杀戮……”

额，沐行歌猛地站了起来，脸色瞬间就白了，百姓的孩子？难道洛轻言已经行动了，帝都那么多百姓，战天钺有多少侍卫都无法一个个保证他们的安全，他们想偷孩子有的是机会，只要这些孩子在他们手中，战天钺就不能不妥协，否则，战天钺就会被愤怒的百姓推翻了！

这已经不是像银庄想办法就能解决的事，这是赤果果的勒索威胁，用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做赌注的豪赌，洛轻言已经疯魔了，由爱生恨，得不到就毁了战天钺……

“娘娘，我们知道你帮了洛家的大忙，我们感激你，不该向你提出这样的要求，可是洛轻言她只要你，没有其他条件，我们无法选择，请娘娘怜悯我们和那些可怜的母亲，帮帮我们吧！”彭韵怯怯地道。

沐行歌看向她，彭韵内疚地垂下了头，沐行歌一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是圣母吗？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而且还是自己帮过她们的人要送她去送死！

这就像农夫和蛇，农夫救了蛇，结果蛇却反咬了他一口，她帮洛家保住了家业，可是洛家得寸进尺，为了两个孩子的命，就要拿她和她孩子的命去换，他们就觉得理所当然吗？

“两位夫人，我到西溱来是想告诉战天钺，我怀孕了，我有了他的孩子……这事除了他还没告诉别人……”沐行歌盯着两人慢吞吞地道。

彭韵和安莲头垂得更低了，沐行歌一看心都凉了，战天钺一定告诉了洛无远，洛无远知道了，这两人也肯定知道了，可是这两人还是想牺牲她……

人性是不是都这样，自己的孩子是生命，别人的孩子就不是生命了？又或者，她们以为这孩子没出生就不算生命呢？

不管怎么样，沐行歌都很失望，本来对彭韵很有好感，觉得她当初能站在自己这边也算有义气，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可现在她明明知道自己怀孕了，也没说什么，反而用这招来胁迫自己，这和洛轻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们都觉得自己是可以牺牲的！

沐行歌一瞬间想起了很多事，自己才穿越到这时代，就被北俞以交换贺兰嵛送了出去，如今洛轻言又以整个王城孩子的安危，逼迫战天钺把自己交出去，这身体上辈子到底欠了多少帐啊，为什么这辈子总是要被人卖来卖去的……

她无意中转头，看到了铜镜中的自己，那头明晃晃的白发让她愣了神，或许自己一直没长出黑发，就是冥冥之中的一个警示，预示了自己这一生都要活在这种无法逃脱的命运中吗？

***

这边，战天钺也从洛家兄弟口中得到了洛轻言的威胁，还没等洛家兄弟说出要求，他就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们主张我交出沐行歌吗？”

洛无远和洛无遥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说不出话，有些为难地看着战天钺。

战天钺的目光在两人脸上移来移去，固执地问道：“你们主张我交出沐行歌吗？”

洛无远看战天钺固执的样子，腾地感觉到压力巨大，一个回答不好，他就永远失去了战天钺这个朋友了，一瞬间，洛无远脑子里转了无数念头，忽地咬牙道：“不交，她要杀就杀好了，我看她能杀多少，让我抓到她，我将她碎尸万段！”

洛无遥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知道弟弟已经做出了选择，也跟着表态：“对，不能交，别说娘娘现在怀孕了，就是没有，也不能交！娘娘救了我洛家，也救了西溱那么多人，我们要是把她交出去，和贺兰嵛又有什么区别呢！娘娘会寒心的……”

战天钺脸色好看了点，有些沉重地看着洛家兄弟，道：“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幼年过的不好，可是遇到小歌，我才发现，她比我们所有人都可怜！她曾经深爱贺兰嵛，可是贺兰嵛却背叛了她，北俞那么多百姓受过她的好处，北俞兵败，他们却选择了把她交出去换贺兰嵛。她对北俞却没记恨，该帮他们的时候她照样伸出了手。这次我们又面临这样的选择，我战天钺不是不关心自己的百姓，可是，如果要交出她换他们的安危，我做不到！”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情绪却有些激动：“不是说她怀了我的孩子，她是我的夫人我就一定要护着她！无远，无遥，换了你们，你们能把自己的夫人交出去吗？还有……两次了，她救了西溱两次……上次瘟疫，如果不是她送来大批药材，我们要死多少人！这次，如果她没来帮我们出主意，明天你们洛家完了，又要死多少人？她从没要西溱，要我们回报她什么，可我们现在却要把她交出去……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我只知道，我做不到，就算她只是一个与我无关的人，我也做不出这样的事！”

洛无远点头道：“对，我们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不能让嫂子心寒，我们要这样做了，那我们还有何面目面对我们的孩子……大哥，他们要是以后知道我们这样对我们的恩人，我们该怎么教他们立足于世呢！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如果因此让两个孩子出事，那只能说他们命该如此……老爷子就算活着，我相信，他也会赞成我们的选择的！”

洛无遥点了点头，半响才道：“我们可以不在乎我们的孩子，可是，京城里还有那么多孩子，要是处理不好，会引起混乱的！”

“这才是我们该关注的……”战天钺咬牙道：“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一致，不把小歌交出去，那就集中精力想办法把他们找出来，如果我们动作快点，也许还能赶在他们伤害孩子之前把孩子救出来！”

“对，皇上说的对，大哥，妥协不是办法，我们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掌握全局，来，我们一起想，洛轻言会藏在哪！”

洛无远拉了洛无遥过来，三人围在桌前取出京城的地图就开始研究。

***

彭韵房中，沐行歌看两人还跪着，似乎自己不答应就不起来似的，她沉默了许久，才淡淡地道：“这是你们的本意吗？是你们全家商量的结果吗？”

安莲的头垂的更低，彭韵抬起头，摇头道：“娘娘别误会，我夫君和大伯都不同意交出你，是我和嫂子有私心才求你的……娘娘，我知道这很过分，可是我们真的没其他办法，我不只是为自己，也为那些母亲求你，求娘娘……”

“别说了！”沐行歌冷冷一笑，打断了她的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彭韵，我能理解你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可是我无法赞同你这样的行为！以前听说你为了救父兄，女扮男装跑去军营随军，我很欣赏你的勇气，还觉得如果有机会，我们也许能做朋友！可现在你的想法让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做朋友了！”

“娘娘……我……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自私，我……如果有其他办法，我也不会这样做！”彭韵都急哭了，结结巴巴地声辩道。

“没有其他办法就可以牺牲我吗？你觉得把我交出去，我能活着回来吗？”

沐行歌压抑了半天，情绪有些无法控制了，厉声喝道：“敢情我不是你的家人，你就可以随便牺牲我吗？你问问你自己，如果这事发生在你的姐姐妹妹身上，你还会轻易去求她们吗？”

沐行歌越说觉得自己心越冷，这就是她一心为人的结局？

她也不想说了，有些疲倦地道：“你们自己商量吧，反正我现在在西溱，也没带多少人，你们想把我交出去就把我交出去吧，我绝对不会跑！”

她说完就走了出去，玄霜和几个侍女守在外面，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见沐行歌出来精神不好，玄霜关心地问道：“皇上，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玄霜，我们先走吧！他们还有事商量，我们先回去！”沐行歌也不和战天钺告别，只留下一个侍女等战天钺出来说一声，就带着玄霜等人走了。

她不想回皇宫，马车也不要，就带着几人顺着街道慢慢走，此时已经是深夜了，街上人都没有，玄霜提着灯笼不紧不慢地地跟着，灯笼能照的范围不广，只把几人的身影拉的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