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走,每个人都坐在原地看着沐行歌,马将军忍不住道:“皇上,最终你还是会把北俞给战天钺的吧?”
沐行歌摇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我和你们一样,还在摸索,还在考验战天钺。如果统一七国,能减少争斗,战天钺值得我信任,让我看到他能带着百姓过上好的生活,我会把北俞给他。如果战天钺和贺兰嵛,战擎天一样昏庸,那么,就算北俞敌不过西溱,我也会带着大家保卫北俞,就算要和他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让大家失去我们的家园……你们选择了相信我,我想请你们再相信我一次,我所做的决没有私心,决不会为了讨好谁牺牲大家的利益!”
马将军沉默了一会道:“如果我们不愿跟着你,皇上会对我们赶尽杀绝吗?”
沐行歌一笑,摇了摇头:“不会,政见不同而已,没必要做的那么绝!如果马将军你们推举的皇上比我好,能让百姓们服你们,那我会替北俞的百姓高兴,他们遇到了一个明君,把我赶下台也是我技不如人,我会甘心接受这结局的!我只希望,你们的皇上能像我一样大度,对跟随过我的大臣们手下留情!谁都没错,都是为了北俞,真没必要赶尽杀绝!好了,我累了,我先去休息了,你们自己选择吧!”
说完,沐行歌就先走了,余下的将领们面面相窥,都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沐行歌是真的大度地让他们选择吗?
马将军看看沉光、魅影,冷冷地问道:“你们两不用说肯定是留下的吧?你们就这样看着皇上把北俞拱手于人吗?将来你们死了,想过怎么向你们的祖宗交待吗?”
沉光、魅影同时站了起来,魅影淡淡地道:“这个不用马将军操心了,我家曾祖父是天元帝的臣子,当年天元灭亡分解成七国时,他死不瞑目,一直念叨着江山破裂了,百姓颠沛流离,何时才能统一呢!我想,要是钺皇有能力一统七国,他在九泉之下应该没有遗憾了。像我曾祖父这样的人应该很多,他们忠于的是天元朝,他们的子子孙孙也应该是天元朝的子孙才对,哪有北俞,西溱之分呢?”
沉光也道:“魅影说的对,三百年前大家就是一家人,马将军现在觉得我们做的不对,又怎么知道三百年后我们所做的不是正确的呢?取舍只是一时的利益得失,真是大英雄,又何惧世人怎么评说呢!不管你们怎么想,我们都相信皇上的决定,誓死跟随她!”
两人说完对众人拱了拱手,走了出去。
马将军气恼地对于叶楠道:“你也相信皇上会放我们走的话吗?于将军,你怎么选择呢?”
于叶楠沉默了一会站了起来,道:“马将军,皇上没让你交出兵符吧,那你还担心什么呢?你想走带上你的人走吧,只要他们愿意跟你走,没人会阻拦的。别人我不敢说,我只相信,皇上不会对自己的士兵动手的!至于我怎么选择,沉光说的对,三百年前大家都是天元王朝的人,天下分分合合,我们不能左右合分,那就想想,我们的初衷是什么吧!我的选择就是跟随皇上,只要皇上不做危害百姓的事,我于叶楠就一辈子效忠皇上!”
于叶楠走了,有几个将领也跟着走了,马将军茫然了,难道自己的坚持是错的吗?
他想了一会,立刻回军营,召集了自己的队伍,就要离开京城。马将军还算有良知,
明明白白地对自己的士兵说了,自愿选择,愿意走的就跟自己走,愿意留的就留下。
他自己先带了一部分人先走,试探沐行歌说的是不是真话,他带队伍走出王城没见人拦截,走出三十多里也不见人拦截,马将军勒马站在高处,往王城方向看去。
沐行歌真的放他们走吗?要知道他们走了,没多久就立新皇,这是在威胁她的地位啊!她真的这么大度吗?
马将军又走了三十多里,就在原地等着自己的队伍来汇合,等到了晚上,才见一队人马稀稀拉拉地跑来,不足五百人。
马将军一见心都凉了,就只有这点人马愿意跟随自己?
他冲上去,对领队的叫道:“是不是沐行歌拦截了你们?其他人呢?是不是被她杀了?”
那领队摇摇头,上前道:“将军,皇上没有派人阻止我们,我们从离开军营一路都没人来阻止!”
“那其他人呢?他们为什么不来?”马将军气恼地问道。
领队苦笑:“将军让他们自己选择,他们说不想离开,要跟随皇上,就留下了!”
“糊涂,本将军不是和他们说了吗?沐行歌要把北俞给西溱,难道他们就要跟着沐行歌做亡国奴吗?”马将军骂道。
领队沉默了一会才道:“将军,那些士兵说了,如果皇上真要这样做,那也是为了北俞好,大家能不打仗就够了,他们也不用和家人分开,让白发人送黑发人!还可以回家帮家里做活……”
领队没有再说下去,眼睛湿了,他迟疑地看看马将军,劝道:“将军,属下觉得合并也没什么不好,西溱的士兵将领俸禄都比我们高,我们以前拿那点俸禄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怎么养家糊口……就算再换一个皇上,谁知道会不会比现在更好呢!皇上虽然是女人,可是自从她即位,一直想方设法提高我们的军饷,跟着皇上,大家已经知足了,要是能再遇到钺皇那么好的皇上……”
“住口……为了一点点钱,你们就把自己卖了吗?”马将军气得一脚就把领队踹在了地上,吼道:“你们还有没有良知,还有没有廉耻心啊?真想成亡国奴吗?”
领队没有急着爬起来,跪直了身子道:“将军,什么是良知?难道帮着某个有野心的人杀自己的同胞就叫有良知吗?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们都是血肉之躯,我们都是爹生娘养的,我们凭什么要为他的野心去送死呢?皇上不肯让位,新皇想要皇位就只能杀戮,我们平民百姓就该成为牺牲品吗?如果这才叫有良知,那我愿意做个没良知的人……将军,属下不能跟随你了!将军保重……”
他给马将军磕了三个头,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自己马前,上马,调转马头就往回飞奔。
马将军气得取下自己的弓箭,瞄准了领队,手扣在了弦上,他却没有放手,一直目送着领队消失,才颓然地扔下了弓。
“行了,本将军也不勉强你们了,愿意回去的都回去吧!”他疲累地挥了挥手。
剩下的士兵互相看看,有几个走过来给马将军行了礼,上马就走了,一会五百人走了大半,还有些期待地看着马将军。
马将军怔怔地看着这些人,许久问道:“沐行歌有什么好?他们为什么那么支持她?他们就不怕跟着她掉进万丈深渊吗?”
没人回答,马将军自言自语:“一点小小的恩惠就把他们收买了,他们一定会后悔的!”
“真是小小的恩惠吗?”不知道谁冒出了这句话,马将军立刻瞪了过去,就见于叶楠骑马站在了不远处,马将军眼睛一亮叫道:“于将军,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于叶楠摇摇头:“我是来劝你的,同僚一场,我不忍心马将军走上歧路!马将军,你侍候了贺兰嵛多年,你也看到了贺兰嵛怎么对皇上的!你怎么还相信贺家的人呢?皇上没有对贺家的人赶尽杀绝是皇上的仁慈,可不代表她就能一直容忍贺家。马将军,当日皇上进京城,贺家是怎么向皇上求饶的,你不会忘记了吧?他们信誓旦旦地说要永远效忠皇上,终生不回帝都。皇上放过了他们,可这才过了多久他们就煽动你们谋反,还打了堂而皇之的旗帜……别的不说,他们这种品德你还敢相信吗?就不怕他们的许诺只是一场空吗?”
马将军有些脸红,气哼哼地说:“贺家本来就是北俞的皇族,就算要回自己的江山也是理所当然。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是贺兰嵛的!贺家也有能人,他们不会做的比沐行歌差,还有……至少不会把北俞给战天钺就是了!”
p>“马将军,你所谓的贺家能人,他真的能把北俞管理好吗?”
于叶楠冷笑:“上次西溱瘟疫的事贺家也掺和了,北俞有些百姓也被感染了,贺家的本意是想让西溱的悲剧在北俞上演,只可惜被皇上识破了,及时派人控制住了!这事皇上除了几个当事去处理的人不准说出去,怕引起恐慌!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马将军,有本事有什么用,如果一个皇上不能爱民如子,他配做皇上吗?你效忠的就是这样的人你觉得你能骄傲吗?”
马将军脸色沉了下去,哼道:“于将军,你别说了,我知道你忠于沐行歌,可也没必要诬陷别人,我敬重你,希望你别毁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马将军,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了!好吧,那我不说了!你自己去想吧!我只希望你多看多思考,别被人利用了!”于将军叹息了一声,摇摇头转身就走。
走了一段路,他又回头道:“还有件事,差点忘记了……是皇上让我转告你的!她让你想一下,贺家从哪里弄来的银子给你们收买人……她说她之前因为瘟疫的事疏忽了贺家附近郡县报上来的奏折,马将军你应该留意过的,她让我问你,你觉得那些流寇杀人的事正常吗?”
于将军说完,没等马将军回答就走了。
马将军呆在了原地,他怎么可能没留意过呢,那几个城镇大户人家都被抢了,流寇把钱财都抢走了,还杀了不少人,其中就有他娘子的娘家,一家二十多口人全死于非命,他娘子得到这噩耗后当时就昏了过去,醒了就带了孩子赶去处理丧事,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马将军一直催着当地县衙赶紧破案,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线索,他还在心里骂过沐行歌选拔的官员办事不利呢!
流寇的事正常吗?
马将军苦笑,从沐行歌即位后,除了武康那群人,各地流寇基本都被招安了。沐行歌拿出很多钱,说愿意回家种田的都给安家费,那些流寇就陆陆续续地向当地衙门自首,领了钱回家种田了。
沐行歌还公布了一条律法,凡是领了银子回去种田的,如果不安分守纪,再敢出来杀人越货,旧账新账一起算,还连坐家人。
那些流寇很多都是百姓被逼上山的,能有田地可以自给自足,谁还愿意冒这个险呢!
马将军越想越心慌,难道自己收的贺家的钱有一部分就是自己娘子家的钱吗?如果真是这样,他还有什么脸见他娘子呢?又有什么脸去谴责别人不知廉耻呢?
“走!”马将军阴沉着脸,带着仅剩不多的队伍赶向他娘子的故乡,他要亲自去查明真伪,如果证实了沐行歌是对的,他一定会亲自为他娘子的家人报仇的!
马将军一行人走了,于叶楠得到消息后就去向沐行歌禀告,沐行歌笑了笑道:“于将军,别担心,马将军不是执迷不悟!他是有血性的人,他以前是不明真相才被人骗,要是他查明了真相,他一定会做出明智的选择的!”
不但如此,沐行歌还把马将军手下的领队找来,提拔他做副将,让他带了马将军剩下的人马赶去支援马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