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高悬在山顶之上的半轮明月看上去特别大,大到都能清楚看到月海的轮廓和那些大大小小的环形山。
银辉给夜晚的群山镶上了一道淡淡的白边,松林中流水潺潺,空气中充斥着各种不知名虫子的鸣叫声和振翅声,以及爬虫在地上穿梭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偶尔,勤劳的青蛙发出一两声蛙鸣,响彻四方。
起风了。
瞬间所有的声音都被淹没在风过松林时引发的林啸中,让人顿生寒意;漆黑的天幕中,一大片乌云快速移动着,渐渐逼近了业已偏西的月轮,乌云一点点吞噬中,月儿似乎还想挣扎,徒劳地把自己的光芒从云缝中照向大地,最终还是被越来越厚的云层彻底遮蔽。
大地,重回黑暗。
鸭池河上游,险滩航道旁边的山峰上,一只猫头鹰正蹲在山腰上松树的枝桠上,不停扭动着它那颗硕大的脑袋四处张望——这样的夜晚,是它饕餮的最好时刻。
突然,它被山脚下不知什么东西——也许是一个兔子,也许是某只仓皇逃窜的田鼠——吸引住了,脑袋定了下来,死死盯在一个方向上。
猛地,它张开双翅,迅疾无声地朝山脚下俯冲而去,眼见就要冲至地面了,它却像被什么⌒↖,东西惊吓了一般,“嘎~~”的一声尖叫,翻身而起,朝着它来的方向拼命扑扇着翅膀飞去。
就在它的正下方,一只尺许长的野猫,也停下了它的脚步。瞪着它那双黑暗中碧莹莹的眼睛。警惕地向前方张望着。
突然。它的毛全立了起来,弓着身子慢慢后退,似乎遇到了什么巨大的威胁!
嗓子里发出一阵呜咽声后,它猛地蹿起,顺着一颗粗大的松树飞速爬了上去,一直爬到它觉得安全的地方,这才停下脚步,俯身低头死死盯着黑暗中涌动而来的那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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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基地。油库的办公大楼里,还有几个窗户亮着灯光,监控室就是其中之一。
监控室里此刻仅有正中央一盏节能灯亮着,发着幽幽地白光,连房间的两头都看不太清楚,唯有不时响起的微微的鼻息声让人知道,两名值班的女孩正在行军床上酣睡。
而屋里四排四百多个探头的显示器上,绝大多数都是黑漆漆的,仅有的十来个红外摄像头显示器里,大多数也是一片安静。
睡在房间右侧行军床上的。正是年轻参谋心仪的那位女孩,此刻。她刚刚从一场被追捕的噩梦中惊醒过来,还在发怔。
女孩今年只有十九岁,长得眉清目秀,一副邻家乖乖女的模样,无怪乎让年轻参谋神魂颠倒。
末世前,她是位学生——确切的说,是一位准学生。
十五岁初中毕业后,没考上理想高中的她被一家“4+3”的高职提了档,稀里糊涂地从靠近重庆边上的家乡来到了省城。
这所高职就位于牛郎关附近,大爆发那天,她正在上课。
首先尸变的,是班上一位英俊帅气的男生,也是包括她在内的班上许多女生暗恋对象,不过正因为暗恋的人多,所以当时她没能凑到跟前,这才躲过了一劫。
他们的教室位于教学楼大门旁边,所以她和班上几位同学才能在整栋教学楼陷入狂暴不久,仓皇的逃出来,逃回了自己的宿舍。
虽然宿舍暂时是安全的,但他们这个小团队都是小孩儿,面对这天崩地陷的骤变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所幸在大爆发后第三天,他们遇到了救星——曾经给他们上过课的年轻老师,带着七八个低年级的学生,杀透尸群,也逃到了宿舍区,顺理成章地,他们加入了年轻老师的团队。
他们在校园呆的时间并不长——毕竟,校园的丧尸密度太大,生存非常艰难。
离开校园时,他们这个团队一共有二十多人,其中男生占了七成。
广阔而人烟稀疏的乡村使得他们的末世生涯相对要轻松许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许多末世里的女孩一样,她也遭遇了不幸——先后多次被团队里的男生强*奸!
年轻老师起初还因为这事和男生们起过冲突,时间一长,他也就听之任之了。
悲愤交加的她一开始还曾约上同样受辱的女同伴逃亡过一次,可出去以后才发现,仅凭她们两个弱女子,既没有实力也没有勇气在遍地丧尸的乡村里获得足够的食物和水,所以在外面晃荡了七八天后,她们只能再次返回那个团队——当然,作为惩罚,她俩遭受的侵犯也更多更频繁了。
日子就这么一直过到了一个多月前,他们团队又逛回了牛郎关附近,发现这里已经天翻地覆,建起了这么庞大的基地群。
年轻首领和男生们做出的选择让她们很难接受——他们没有加入联盟,而是停留在鸭池河对岸的一个小山村里,利用收罗来的物资从联盟换取粮食和日用品。
早就受够了的她,犹豫了几天后,决定再次冒险,最终她说动了同样心怀不满的四位女孩,在一个雨夜逃亡,跑到三号基地求救。
联盟没有让她们失望,先是三号基地的卫兵在追捕者到来时保护了她们,继而蒋媛媛亲自带了一个班,和她们一起返回魔窟,把追捕者们一通臭骂,而且声明任何人都有权利选择加入联盟,其他人不得干涉。
团队里剩余的女生和部分男生都当场选择跟蒋媛媛走,而年轻老师和剩下的男生们也在几天后被迫加入了联盟——当然,后者是她不关心的。
获得新生的她没想到自己会被选到监控室——这可是大多数女孩子都向往的地方。
不过来了以后。面对顶头上司的追求。她却有些为难——说实话。末世的经历让她那颗幼小的心灵遍布伤痕,短时间内难以痊愈。
再等等吧!反正他也不敢胡来!
女孩心中嘀咕了一句,翻了个身,再次进入了梦乡。
如果她能起来看看,就会发现,显示器里,有两个例外——一个位于鸭池河汇入阿哈水库河口附近,也就是二营驻地的旁边;另一个则在险滩航道旁边的山腰上。两个显示屏上。不时会跑过惊慌失措地各种动物的身影,而紧跟在它们身后的,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绿色身影。
摇晃着!蠕动着!无边无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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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的时候,邹峰伟耸了一下肩膀,把怀中的八一杠抱得更紧——他只穿了件单薄的作训服,现在有点儿冷了。
刚才的睡意已经被寒冷驱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努力睁大眼睛,徒劳地望向墨汁般纯粹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邹峰伟今年26岁。大爆发以前,他是个很成功的人。
毕业于北方某所863大学。回到家乡g市后,凭借着父亲的人脉,进入了一家国内500强的大型国企。他懂事儿会为人,所以短短几年,就晋升成为所在部门的副主任,相当于政府部门的副科级。
手上有了些权力后,很自然就有了各种“规矩钱”和“份子钱”,钱和地位是男人最好的腰杆,再加上他虽然瘦弱,但个子高,男人嘛,一高遮百丑,所以很顺利地处了一个门当户对的漂亮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