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衷早有先见之明,不像石山易那么胸有鸿鹄之志。他提前与某些人打好了关系,在华夏建朝之后,他便去做了朝廷供奉。他的同僚基本都是石山易那一辈的人,包括戚家、宇文家的祖辈。
石衷有了供奉身份,幼子被石静馨抱养之后,石家又不再受到打压,他才逐渐把衰败无人知的石家整顿起来,在津平市东山再起。除了那些经年老人之外,在后辈们看来,石家便宛如是石衷新建。
此后,石衷又依着石静馨的吩咐,约束儿孙,不使他们涉足到华夏政治高层。
整个石家都万分低调。石家的那段被神人之妻掩下的历史早已沉寂在时光长河之中。
石衷便是如今的石家老太爷,石振的爷爷,午轩血缘上的曾祖父。
石衷一生只娶一妻,没有纳妾,生有两子:石乔木和石东湖。
石乔木是石振的父亲,他们父子都没有觉醒灵觉。石东湖比石乔木年幼十多岁,幼时被石静馨抱养,而后觉醒灵觉,如今与道侣一起生活在国外。
石衷、石乔木和石东湖父子三人,以及一干孙辈曾孙辈都安然存活于世。
石静馨却在1982年即将产子之时遭遇变故。
当时,王稻恩在外护持华夏修行者,驱逐异邦神人,于临清趁机以一枚王稻恩昔日的玉牌为钥匙,神魂遁入王稻恩与石静馨二人的隐世之地,妄图投胎夺舍。石静馨护子心切,险些以命相抵,最终虽然成功击杀于临清,石静馨却是魂魄重伤,又耗尽心力,早产一子之后含泪而逝。
王稻恩虽然心血来潮想要赶回,却被异邦神人拦截缠住,待他最终回来时,早已救护不及。
爱妻已去,魂魄难留,早产儿也是病弱,急需照料。
神人不是真神仙,育神境界只是修行者的第五层境界,王稻恩自然也有回天乏术之时。
王稻恩陡然跌落成鳏夫,悲怒之下,先是悉心照顾好幼儿,而后将于临清的残魂招来彻底击散抹消,又去追杀那位侵入华夏害他未能及时保护妻儿的异邦神人,最终将那位神人击得陨落,自己却也神魂重伤,怕是百年难愈。
如今,石家存在于世的人,辈份最高的就是石衷。
如果把当今石家的老太爷石衷算是一代的话,石乔木、石东湖是二代,石振以及石君友等人是三代。午轩这个本该早夭的长子,以及石谆,还有石君友等人的儿女都是四代了。
石静馨生前对石家隔阂极重,石东湖被她收养成年后又恋上男人,戳到她的忌讳,惹她勃然大怒,被她驱逐出了隐世之地。石家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得她青眼,与她的关系也再次疏远起来。后来,石东湖一口气找了十个貌美聪慧的姑娘代孕,然后同时生了十个儿子,却只得她一句“荒唐”。
石静馨逝去之后,王稻恩报过大仇,便专心于修行疗伤,兼且养育照顾先天不足的病弱儿子,又记着石静馨对石家的情恨态度,便对石家没有多么明显的照拂,但也稍稍护佑着石家的正统血脉。
而当年,白彤以重伤之身,耗费性命代价施展禁忌之法,将她儿子的婴孩魂魄渡入戚韶曼腹中胎儿体内,而后两个纯然如同白纸的稚嫩灵魂完美融合,成为纯粹的新的灵魂,便是午轩。
午轩的如此降生显然是犯了某个忌讳的。
所以午轩出生之后不久便被送离了石家。无辜被父母送给淡漠缺少感情的老者,当年的午轩得知实情后岂能平静?更何况,他后来被毁掉灵根,多多少少也是与那些揣摩算计和牵扯有关。
但是现在,午轩深知灵异圈中强者俯视天下行事自在,弱者揣摩上意战战兢兢。他便对自己被弃一事格外能够理解。神人的情绪稍稍表现出来就是一场风暴,若是自家发生的某件事情有一丝可能触动神人的某根神经,谁敢不去揣摩,不去重视,不去迎合?
哪怕迎合得错了,也比什么都不做而被神人迁怒厌弃强得多。
迎合上意也不能表露出来,便有那般多的理由。
无论是知不知晓内情,甘不甘愿迎合,是不是本心就是那么想的,至此假作真来真亦假,谁都无法说得清楚了……
如今,石家早已在津平市立足稳固,石家子弟们大都活跃于华夏各地,也有一小部分在国外流连忘返。石家的老家祖宅这里也常年有人仔细照料,更有某些石家后辈子弟轮流过来看守。反正石东湖代孕的儿子多,那些儿子又生儿子……石家如今可着实是枝繁叶茂。
不过,在石衷、石乔木、石振这种正统爷孙们眼里,石东湖代孕的儿子只怕比私生子还不如。
石乔木身为石衷的长子,娶宇文家千金为妻,生下石振之后,宇文氏亡故,石乔木清心寡欲,便没再续弦,一直过着修身养性的隐世生活。石衷便保着石振坐稳了石家现任掌舵人的位子。
石家几十年来极为低调,其它家族的普通后辈子孙连修行者都知之甚少,更别提知道神人了,神人的尊名是任谁都能提起的吗?便如戚家,某些人不知内情,还当石振的上位是多方角力的结果,若是那样,石振能肆无忌惮的殴打戚家少爷,能眼都不眨的用铁棍打断戚五的腿?那种想法委实可笑。
……
午轩化光不疾不徐的跟随着车子,石家那段被掩去的历史在他心中一闪而过。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许盛阳凝眸郑重的神态。
许盛阳则是料想午轩没有出手救人,而是问他要不要跟上来看看,应该是在考验他的处世能力。午轩之前才刚刚教过他:看一个人是善还是恶,不能在不清楚对方详情的情况下,单靠对方做的一件事情下定结论;有时一件事情也不能用善恶来区分……
许盛阳便用灵觉扫探着车中情况,一言不发的仔细观察和分析着。
午轩也不开口指点他。
那辆汽车行驶到接近石家老宅所在的偏僻老镇的时候,轻轻转向,驶向老镇后面的山谷。
山谷之中道路坎坷,汽车开不过去,那女人便停下车来,转身将两道符箓拍在那两个男人身上,将他们幻化为两个大型登山包。随后,那女人施法自我隐身,又下车打开后门,一手拎起一个由男人幻化而成的大型登山包,离开汽车,健步如飞的深入山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