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谆接过玉瓶,呐呐的还要再说什么,却没有了之前的激动了。
午轩道:“看你气息,练了我的养生功法了罢。”
石谆一听,连忙将那些愁绪都抛到脑后,精神一振,道:“是,我有哥……你的全部作品。你发布的功法教程,我都有细细研究拜学。”
午轩微微一笑,比之前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些许,道:“贵在坚持,对你有更多好处。”
石谆一听他鼓励,连忙点头,脸庞有些泛红,而后酝酿片刻,脱口而出般的将想法说了出来:“你能指点我一下吗?”要说习武练功,石家连修行强者都不缺少,又岂会缺少懂得养生和武艺的人?但他拜服的唯有午轩,他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午轩没有立即答话。
石谆心下失落,面上却不显露,仍然不失礼笑着,忙要转移话题。
午轩道:“伸手过来。”
石谆眼睛一亮,伸手胳膊。
午轩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一缕灵力探出,而后春风化雨般弥漫融合进了他的血肉经脉之中。石谆没有察觉到他的灵力,只觉自己一下子浑身轻松起来,仿佛卸去了无形的负担似的,不由暗暗称奇。
午轩收回手指,看了看石谆眉心。
石振看着他们兄弟二人,神情渐渐温和下来,一声不吭,眼中带着期许和笑意。
午轩抬手,不疾不徐的一指点到石谆眉心。石谆一僵,眼神呆滞住。远处一直暗暗留意这里的戚韶曼脸色剧变,猛地站起身来,强忍着才没有往这里冲。石振却对午轩毫无怀疑,只是疑惑的看着他们兄弟俩,见石谆缓缓回神,好像刚刚迷糊的睡过去了似的。
午轩将戚韶曼的神情看在眼中,没有丝毫意外,没有半点波澜。
前世,因与石家有着仇怨,又将仇恨牵连到他午轩身上,之后数次生死相搏的仇人临死前反扑,将一身精魂都附在石谆身上,引他前往石振、戚韶曼、石谆一家三口所在的游轮。偏偏身无修为的石振和修为浅薄的戚韶曼都没有察觉出来,他那时已经时日无多,又在游轮上解决了其它仇人,无力掩饰其它,只能明着将石谆禁锢,对石谆出手,竟引得戚韶曼疯狂持枪向他射击。
戚韶曼打心眼里认为他是为了报复他们,才尾随他们去游轮的。
而后,他落入海中,侥幸重生。
如此生母,待他如若仇敌,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纵容娘家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来为难他,只是都被石振拦住,她也没有亲手加害过他罢了。要说情分,那真是玷污了这个词汇。
午轩没有报复,是因他了解内情,知道自己的降生,顶替了戚韶曼儿子的魂魄,心中便将那些她对娘家人的纵容,当成还却顶替她魂魄,借她之腹降生的因果。
他对戚韶曼根本没有期待亲情,只是当作有因有果的陌生人对待。
于是,如此客观,这般理智,他的不报复,根本不是什么无谓的“宽容”。
午轩收回点在石谆眉心的手,看向石振,传音道:“不出两年,他将觉醒灵觉。我已为他设下三道护符,以谢你多年护持之恩。”石家自有修行功法,石谆的修行,无须他来费心。
说罢,他手掌微动,又取出一枚薄而圆润的玉片挂饰,不是给石谆,而是递给一旁的石振,在石振怔怔的抬手接住时,却将玉片往他掌心一划,划出血痕。
石振正消化他表达出来的含义——传音,修行者的传音?石谆将要觉醒灵觉?
石振猛然意识到,原来,他的长子已经是修行者了!那么,为什么整个石家,包括那两名显化强者都没有察觉到长子的修为?还是说那两名强者都瞒着石家?不可能瞒着他们。那样没有好处。
莫非……
石振心念电转,震惊而欢喜,喜得纯粹,更有无比的自豪感澎湃而生。
就觉掌心一痛,猛然回神,石振才察觉到长子用玉片将他掌心划破。就见他的血液以一种雪映骄阳般的状态,一丝丝的化入玉片之中消失不见。玉片之上多处不易察觉的血色符咒纹箓。
午轩转念施法完毕,将玉片放于他的掌心:“戴着吧。”
石振握紧玉片,张了张口,低声笑道:“好。”随即,就挂到了自己脖子上。
午轩道:“只对你有效,给旁人无用。戴上之后,也取不下来。”
说完,午轩最后取出三张玉符:“若有生死之难,玉符自有感应,应难而碎,我当来救。日后,我为午轩,石家与我,再无关联。”顿了顿,他看了眼石谆,淡淡的道,“或可为友。”
将三枚玉符放到石振手上,在石振再次变色的注视下,午轩心中一片轻松。生恩就此了结。日后再有什么关联,也只可能是石家欠他的,他再也不欠石家任何东西。至于帮不帮石家,帮的话,要帮到什么程度,只看石振和石谆,以及他自己的心情了。可有,可无。关联早已不浓,至此断然了结。
午轩修行的不是无情道,但是到他这种显化巅峰,濒临突破到神人境界的修为和心性,许多事情都看得淡了。该了结时,绝无瞻前顾后犹豫优柔。
不过,看得淡了,不代表他就什么都毫不在意。那些过往,不管是痛是悲,是恨是怨,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曾经一点点饱受折磨的,现在绝不是拂袖而过无关痛痒。
他对石家,现在实打实没有什么亲近之意。包括对石振,包括对石谆。
现在,说一千道一万,也只不过是为了还却石家的生恩,连带着给石谆多一点“赏赐”。
断了石家的因果,另外的仇人。尚需另算。
午轩站起身来,最后看了一眼还未完全清醒的石谆,抬步离去。
许盛阳得他传音,连忙起身相随。
午轩没有理会石衷想要挽留的姿态,没有理睬旁人的示好,走到石家门外,突然心中一动,抬头看向东南。他顿住脚步,许盛阳也随之停下。
“怎么?”许盛阳将他脸色略有凝重,连忙问道。
“走!”午轩遥望东南,化光一闪,刹那之间消失而去。
“等我!”许盛阳忙叫一声,身躯一震化为一道火光,随他破空而去。
石家众人见此,无不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有寥寥几人在今日之前,甚至以为修行者只是个传说。
对修行者了解一些的人,却知道,如此身化光芒沸腾而去,必然是极其高深的境界。
之前全然没有察觉到午轩半点修为的修行者们,同样的惊疑不定,甚至他们的惊疑只有更多!
如此强者!如此少年!
戚韶曼怔怔的看着午轩二人消失的方向,脸色青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石衷也愣了半天,手脚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栗感。震撼?骇然?惊喜?懊悔?抑或是后怕?他长长叹息一声,看了看石振和石谆,最终庆幸压过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