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行远与令狐喜回返城中,将那蛮将首级挂出城门示众,暂作休息不提。第二日一早,蛮军举行火葬,便在苦渡城前空地架其柴堆,将昨夜死去的蛮人一起堆上焚烧。
其中那蛮将身份最高,持太亲自为他身上涂抹香油,又请高手匠人给他做了一个木雕的首级。他抚尸大哭,又发下大誓。
“叶行远狗贼,夜袭军营,伤我大将,此仇此恨,不共戴天!龙鹿大神佑我军,必破苦渡城,以全城之人的性命,祭奠我蛮人勇士!”
蛮人齐声大吼,犹若奔雷,持太点燃了柴堆,火势熏天,青烟直升天际,笔直一条。
子衍识得,担忧道:“此乃蛮族祭祀大典,他们向蛮神奉献死者的灵魂,再借神力,这回他们可真是全力以赴了。”
叶行远笑道:“这也不必太过担心,蛮人借神力之事我倒也知晓,虽有奇效,但问题也多多,尤其诗事后后遗症极大,所以若非必要,他们不会轻易借用神力上身,就算借一部分,也是有限制使用。
其实从攻城开始,蛮人便已经再使用神力,只是控制在不伤身体的前提之下罢了。此次举行祭祀火葬,在我看来,也多是虚张声势,我只怕他不敢多用神力......”
要是持太真的借龙鹿大神之力上身,打算与苦渡城拼一拨,那叶行远也可以说是求之不得。
毕竟寻求决战的是苦渡城,如今虽然经过了几天的猛攻,但城内设施还算完好,尤其是子衍的身体尚未被拖垮,就算持太得蛮神之力,也很难攻破子衍的防御。
无攻人之恶神通可说是三千年来守御第一的神通,从来没有被破过--事实上三千年来也只有子衍一个人悟出,他虽然记录在子衍子兵法之中,但这部兵法本来就未曾传世,当然也无人习得。
他在西凤关一役中将子衍子兵法给了叶行远,叶行远从中参悟良多,在琼关守城战中多有用到其中妙处,但是说要参悟这兵法最后的终极神通无攻人之恶,那还早得很呢。
持太只要用蛮神上身之法,在一段时间之内攻不下苦渡城,便会受到蛮神反噬,进入虚弱的状态,到时候出城野战都有机会擒贼擒王,可以一举解了苦渡城之围,只怕就是持太不会那么傻。
果然持太虽然豪言壮语,但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在举行完火葬之后,仍旧是按部就班的发动蛮兵攻城,亦没有什么新鲜的玩意。
在叶行远看来,甚至都有点虚应故事,没有了前几日的杀伐和勇气,大约就是想死些人,然后可以向部下交待罢了。
叶行远心道,此人果然与察汗不同。怪不得察汗可以是狼主,一举西征,纵横捭阖,建立起大帝国。而这持太只能在此地困兽犹斗,虽然这种绝境的野兽也极为凶猛,但终究不能与枭雄相比。
他只是为了更好的控制,便不惜牺牲手下的性命,并无久远的规划,时日一长,人心必失,所以他是无法长期带领蛮族。或许也真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行险一搏,反攻中原。
不过如果是察汗这种对手,在苦渡城下种种征兆不妙的情况下,大概他早就会撤军离开,不会再在此地久留。因为他看得到结局,也能找得到更好的损失更少的道路。
持太却执迷不悟,这种人也有难缠处,至少如果叶行远能够选择,更希望如今苦渡城下的对手是察汗,而不是这个不知进退的持太。
“蛮军心已怯,我们这般挑衅,他都有所保留,只怕他们也要开始怀疑城中的情况了。”城墙上看出持太心意的不止叶行远一人,李夫人忧心忡忡,暗中与叶行远沟通。
叶行远微微颔首,“这几日我们严防死守,不让城中消息外流,但只怕终究不可避免。接下去我们就要想办法,一定要迷惑住持太,绝不能让他安心围城。”
持太此人精细有余,大气不足,行事刚愎,亦容易为计所惑。越是与他打交道,叶行远就越是有信心。
蛮人懒懒散散的攻击一天,丢下了百十具尸体,又在日落之前便鸣金收兵,战事陷入胶着。
当天夜间,有几个瘦削的黑影在城墙的隐蔽处翻阅,被叶行远安排彻夜巡逻的黑翼军发现了几人,当场射杀。不过到底有没有完全除掉,他们也没有把握。
叶行远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淡然而笑,“他们来了,该是我们演一场好戏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