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叶行远这厮,竟敢欺骗本帅!”五日之后,蛮帅持太愤怒咆哮,毫不犹豫将觉得自己立了大功的车回拉出去砍了。
连战五日,苦渡城内仍然没有粮荒的迹象,持太其实从第三日起就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上当了,但直到第五日才能确定。如果苦渡城真像车回打探到的只有三日存粮,这时候早就该惊惶失措了,然而城中军民的抵抗仍然坚决,他们看起来实在不像忍饥挨饿的样子。
虽然没有更多的细作可以派入城中,但持太相信自己的判断,叶行远不可能有什么运粮之法,他们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
可恨自己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居然又上了这个恶当。
但虽然砍了车回,持太还是没有办法下决心确定之后的战略。是继续保持猛攻,维持对苦渡城的压力,还是放弃,重新按照既定方针来围而不攻?
他不知不觉已经猛攻了十几天,蛮人的损失当真不小,再这样停下来,部下是否会有怨言?
持太是真的犹豫了,他发现自己渐渐已经骑虎难下。原本如果说主动权是在蛮军的手里,但是渐渐却转移到了叶行远手里。
以前持太可以选择猛攻或是围城,但现在他要停下来就得好好想一想,他能否弹压得住手下的反弹?而且最关键的,是他到现在还是无法确认苦渡城的存粮情况,围城到底会不会有效果?
只要心里有这么一点疑窦,他就没有办法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
“终究比不上老狼主......”每次持太总要感慨两声,他不禁会去想,如果老狼主察汗在此,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当然首先察汗会退兵,察汗用兵谨慎,难啃的硬骨头绝不会正面攻打,他会选择更好的战略,直到可以实现碾压的时候才会动手。
持太跟随在察汗身边的时候,就有种无往而不胜的错觉,现在想想,这正是察汗的过人之处。
“但是如果不能退兵呢?”持太不知不觉将自己的思维代入察汗,他潜意识中知道自己的才智已经不足以应付当前的局面,只能求助于蛮族的智者。
“强攻为其最下。”察汗的教诲突然出现在持太脑海中。每次进攻,察汗都追求兵不血刃,不战而屈人之兵,尤其吝惜子弟儿郎的性命,能不死人就绝不死人,所以他最为反对强攻。
当年的持太不了解,他那时候只是猛将,只需要听从命令进攻即可。在他看来,强攻登上城墙,砍下守将的脑袋,似乎不算是什么难事。
但是当他自己为帅的时候,就发现哪怕拥有十倍的优势,在强攻坚城的时候,付出的代价仍旧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
“如果是这样......”持太眼眸中的精芒闪了闪,他终于咬牙做了决定。
苦渡城的攻防过了半月,蛮军突然停止了进攻,他们将四面围得水泄不通,只试探性发动骚扰,不让城内的守军得到充足的休息。
叶行远无奈感慨,“他终于想明白了,这时候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我们争取了十多天的消耗,但再想让他们猛攻,就非得是非常手段了。”
挑衅、攻击、欺骗,叶行远在这一段时间内想足了办法,终于让蛮军强攻了半个月,他们的消耗也已经到了一条危险的线上。
叶行远相信,只要蛮军的损失超过了那条线,他们就再也停不下来。他们不可能好整以暇的围而不攻,只能持续不停的在苦渡城的城墙上绞杀。
可惜,持太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在这一条线上停了下来。这么做会损失他的威望,但他终于还是停下来了,他要把整场战事导向他的节奏。
令狐喜建议道:“要不然我们再出去突袭一次,再杀他个把蛮将,还怕不来攻打?”
叶行远摇头道:“能做得到就好了,只是如今蛮军联营,处处设防,我们黑翼军也已经疲惫不堪,再出动只怕被人以逸待劳,难有什么成果。”
子衍蹙眉,他这几日的消耗最大,头发都已花白,但仍然强打精神问道:“那可如何是好,若是蛮军转变策略,我们便又得苦捱。外面并无援军,粮食也差不多消耗了一半,只要再过十天半个月,只怕我们不战自败。”
如果苦渡城有足够的骑兵,这时候或许可以考虑出城野战,反正蛮军气势已挫,即使不借助城墙,也有一站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