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巡行侍曹显然是累了,相互窃窃低语。
带刀侍曹率先说道:“里头在吵吵什么呢?楚王也真是好脾气,凭着大臣的嗓子喊得瓦片儿都嗡嗡响。”
执戟侍曹则解释道:“军国大事,一方要战,一方要和,那能不吵吵?”
带刀侍曹打趣道:“嗨,也是脱裤子放屁,是没打过仗还怎么着?爷爷随飞将军在云中打胡虏,哪有这么复杂?只要天气好,两下子心情也不错,就打呗,真打起来,那日子好过的多,不像现在挎把刀来回的转悠,连个屁也不敢敝开来放!”
侍曹长迎面走来,数落道:“这是你等聊天的地方?一会儿曹将军看见了,看不把你们拖过去,责以军杖!”
两位赶紧静声,终又忍不住。
带刀侍曹问道:“大哥,听说后宫里那画儿似的侍女让浑账的匈奴人杀了?”
侍曹长看了他一眼,然后回复道:“要不楚王哪来这大的火?”
执戟侍曹气氛的说道:“狗狼养的,咱也不能孬种成这样?”
侍曹长盯他一眼说道:“闭上臭嘴!”
又沉默了。里面的说话声传出来,是庞统的声音:“……不对!当初秦将蒙恬横扫东胡,开辟土地几千里,又以公孙河为界,累石为长城,种树为险塞,使得匈奴不敢南下牧马。这都是武力换来的。对敌人只讲仁德不讲武力,那我大汉永远只有做公孙羊的份儿……”
执戟侍曹隐约听到之后,然后小声的拍手叫道:“说得好!”
侍曹长的眼又白了过来-----
大殿之中,庞统继续说道:“……所以臣以为匈奴只可威服,不可以仁恕。”
高顺继续说道:“即便威服,也要以仁以智。臣听说用兵的人能够以饱满待饥,以沉待乱,以逸待劳,这样才能每战必胜,如果我楚军冒然地深入敌境……”
庞统争论道:“臣何曾说过‘深入敌境’了,打仗并不一定要深入敌境。御史大夫是在说战争的技巧,如果臣与御史的分歧仅在技巧上,那是不是说,上将军已经不再反对用兵了呢?”
高顺怔住了。
聂泽风问道:“上将军,你是这个意思吗?”
高顺则解释道:“匈奴人平素的生活与作战条件没有区别。而我们一旦动兵,尚要组织、动员、装备、征调、训练……匈奴人呢……他们一生下来,就学会了在马背上生活,他们手中的刀就是他们的一切,他们在马背上开会,做买卖、吃喝、睡觉……”
聂泽风以手式制止地。
“关于匈奴的善战,本王清楚得很,不必多说,本王现在要问是打还是不打?”
聂泽风巡视着众臣。
臣似乎都看出聂泽风的倾向性,都沉默不语。
“侍曹长,把本王带来的那两样东西拿出来!”
侍曹长闻声过来,双手呈上两件原始国书。
聂泽风手中拿着两本书讲道:“这是从天禄阁中找到的两件存档。一件是匈奴单于写给当年吕太后的国书,一件是吕太后回应匈奴侮辱的回信。你们,啊,都读读……听听,听听吧……听听匈奴如何在国书中以猥亵之词调戏我大汉的国母;听听我们的国母又以何种卑微屈膝之词忍气吞声……”
大臣们挨个地传看着两件档案。
聂泽风猛然把东西丢到桌子上面:“这是什么?这就是国耻!国耻!你们可能都忘了,本王没有忘!今天,你们都在这里,每个人都要表态,今后三十年,我楚国是战是和,你们都给本王说清楚!”
聂泽风手指向了在场的每个人。
天色眼见的暗下来,禁曹仪仗仍然没撤。
一排公孙门宦者,手托着各种食物,从那边走来,鱼贯入殿。
群臣们在小心咀嚼着食物。
聂泽风的声音:“……本王看今日的廷议,结论已经很明显了。是呀,赏景君授引了《司马法》,‘国虽大,好战必亡。’很好。可是丞相为什么只授引前半句?那后半句呢?庞统你说,你给本王把后半句也说出来!”
庞统则款款道来:“《司马法》是这样说的: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
吕布一阵难堪。
聂泽风继续说道:“是呀,不要只说一面之辞嘛,本王看这后半句对今天的汉朝尤为重要!‘天下虽平,忘战必亡!’从今天起,少府和内史署立刻准备军费,汉军的精锐要完成调动布防,加紧编成训练。本王对这个问题可以说,已经考虑了十年了。这场战争,不是打一年两年,而是要打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但是说来说去,最终聂泽风也感觉到时机不成熟,最终选择退到邺城,退到自己新建的都城。
回到邺城之后,聂泽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娶下辽东夫人公孙燕。
不过,作为战俘的公孙燕,当然也是顺利成章的成为了聂泽风的王妃。
车队徐徐近前,走在前头的是伊籍这个媒人,还有公孙家那位老仆公孙向。
伊籍瞧见聂泽风,忙是策马上前,拱手笑道:“属下幸不辱命,已将新王妃安全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