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如果是真的有人有能力做到这样无死角的跟踪的话,还有翻盘的机会吗?还有为家人洗刷冤屈的可能吗?
双手捂住眼睛,他陷入一片沉静。
“是谁?”这两个字像是从他嗓子里割裂出来的一样,空荡得不可思议。
云溪目光一扬,像是在落英纷飞的夜里,忽然看到一抹冷光,“你觉得,现在最想阻止我们说出真相的会是谁?”
乔家和……詹家。
冷偳冰冷一笑,原来不是云溪的脑子有问题,而是他自己蠢得可以。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
除了那两家,谁会这个时候找上来?谁又有这个本领找上来?
“所以我们现在就只能这样被人悬在半空?”被剥夺了主动权,如今就只能坐以待毙?
云溪目光高高而下地落了下来,似是在笑,又似在思:“有时候,等,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冷偳苦笑,如今除了等,还有别的选择?
房门已被关上。外面生了什么,里面一概不知,三人又一次恢复了沉静……
门外,中年领导望着已经倚在墙边的老人,表情略带惊讶,就仿佛压根没想到他会亲自到访一样:“你怎么来了?”
“这么多年没见到你,听说你今天在办公楼,想来就来了。怎么,不欢迎?”话音到了最后,微微有种莫测的调侃,分不清是喜是怒。
这是一个满头白的老者,光是看面相,就觉得不是常人。此刻他浑身带着一种征伐的气息,用一种分不出情绪的语调向那位领导说话,竟丝毫没有一点不妥的感觉。
但凡知觉敏感的人都能察觉到,这位老人是一般人看上一眼都恨不得远远地躲开的那种人。负责去请领导出来的员工在心底轻轻地提了口气,小心地退开走廊,给两人留下足够的空间。
中年领导望着面前的这位老人,眼神若有所思。算起来,已经有差不多十年没见,当初对方移居他国,只听同僚提起,近一两年才又回到国内。当年,他和冷家那位的种种纠纷其实不算什么秘密,如今,冷家正处于这种尴尬情景,难免让人怀疑他来此的目的。
心中虽然是这么想,中年领导却脸上依旧带着几分熟稔:“您是贵人事忙,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半睁着双眼的乔老,终于双眼一睁,定定地看向他:“听说,有故人今天来访,无论如何,我也想听听到底冷家这事是怎么回事。老弟,你不会连这点机会都不给我吧。”
一双千锤百炼出来的沉稳和冷漠的眼,锋利如刀,神色如那最幽深的古井,明明语调很淡,却让人忍不住猜测他这话里暗藏着其他什么意思。
中年领导在这份冷凝面前,却摇了摇头:“公事归公事,私事归私事,两码事。您知道,我们这项工作向来比较特殊,您和冷家当初又有纠葛,并不是我有意托辞,而是职责所在,还请您谅解。”
作为耳目最灵通的单位之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乔老如今对于冷家的落势保持什么样的态度。
乔老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称呼都从刚刚的“你”改成了“您”,疏离意思分明。
但,在其位谋其政,向来,能做到他这个位子的,若是连这点意境都达不到,怕是也压根没机会坐上这把椅子。
与其说,乔老是略有些失望,倒不如说,早有所料,心中反而没有了其他多余的情绪:“既然是公务,看来是我唐突打扰了。”
詹家的那位小子,怕是身份也再藏不住了。乔老眼底闪过一道暗光,慢悠悠地拿起身边的拐杖,平平静静地走了。仿佛,专门来这一趟,不过是为了说这几句话。
中年领导的表情一直又带着些许恭敬而平顺,“我让下面人送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