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的照片,是当年在医院里,冷桩髯亲自给妻子和孙女拍下的纪念照片。那时,孙女已从育婴保温箱出来,虽然脸上已经有些红润,但身上依旧瘦的怕人,连五斤都没有达到,包括院长在内,都不敢和他承诺,孩子能养大。
所有人瞒着张翠,并不是故意的,而是当年的情况太复杂。
周边所有能找的医院,能找的名医都已经看过了,却没有任何希望,所以只能把目光投向医疗条件更先进的国外,可那时的国家形势,像他们这样的官员不得随意出国。
眼见如此,当时关系较好的系主任便借着一次会诊的时候,善意告诉他,B市总医近期有以为国外医生来交流经验,对方本来就是这方面的权威,如果有机会的话,不妨可以去找找他,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冷桩髯亲自去疏通了关系,找来这位德国医生,对方是个比较严肃古板的人,因为来B市交流,整天都安排了病患和课程,并没有其余时间去那间省立医院看孩子,所以,临行前,冷桩髯亲自拍下这张照片,带到B市。
其实,当时一共拍了两张,另一张照片,却是孩子没有穿衣服的全身照,只不过,后来遗失了,再也没有找到。
冷桩髯带着这两张照片,和省立医院给孩子开具的医嘱、材料等等,一起去了B市总医。
只是,这一次询问的结果,依旧让人沉默。
那位德国医生亦表示,还是这是天生心肺衰弱,如果任其展,活不过五岁。最好的办法,便是接受国外治疗,或许会慢慢好转。
可那个时候,刚好就是乔老幺子死了不久,满心复仇,整日虎视眈眈对准着冷家。
这个孩子,太脆弱,也太容易被人动手。
沉思了许久,所有人终于决定,等孩子身体养好了,再接回国内。
可关键在于,不能让人知道,冷家的孩子单独送出去了,否则,以乔家当初的能力,绝对会让乔老死盯着不放,于是,他们当初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我特意找人查了那个德国医生的背景,现对方一直单身,并且家庭简单,父母早年去世,一直就是独自生活。”冷国翼紧紧地握住张翠的掌心,声音平静到低沉:“我就和他商量,能否由他作为临时监护人,将我们的女儿带回欧洲,接受那边的医疗治理。”
德国医生本就是独居,因为事业,没有结婚,看到孩子那么瘦弱可怜,到底还是有的怜惜之意。与他们约定好,会尽力帮忙。“等孩子一治好,我就送她回来。”
他向他们保证。
他们一再查验对方的所有背景,确定再无缺失,便是再舍不得,也不能耽误了孩子的健康和未来,于是,用最快的时间,处理了所有杂事。
那个时候,孩子还未办理出生证,领养手续也远没有如今的复杂,通过曲线疏通,很快就办好了一切手续。
在最后医生确定孩子的身体状况允许乘坐飞机的情况下,冷国翼亲自送着女儿与医生离开B市回国。
“可为什么后来我们女儿再也没有回来!”张翠手指抖地望着丈夫,是因为,那个德国医生不信守承诺,还是,还是孩子果然没有活过五岁?
“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冷国翼直接坐到她正对面,双手扶在她的脸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孩子的情况越来越好,活过了第八岁的时候,医生判断,她已经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走路、一样呼吸、一样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可是那个医生却猝死了。”
“猝死!”张翠怔怔地望着他,如果刚刚没听错的话,他们说那个医生家庭简单,父母早年去世,一直独居,“那孩子……”
“因为没有亲属收养,当地警局的人把她送到了孤儿院。”坐在旁边,一直沉默的袁莼忽然开了口。
她自己虽结婚多年,却一直未有生育,这辈子,定居国外,一部分是不愿意在国内,被自己家人用悲悯同情的目光一直盯着,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当年亲自目睹了冷家的这一切事情,所以,当冷家上下失去那个德国医生行踪的时候,他们彻底急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