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与张允也隐约看到这片黑松林,张允笑道:“原来这孙策打的竟是这个主意?靠黑松林隐遁吗?”他望了一眼蔡瑁:“舅舅,咱们可不能让他进入树林,否则,只怕不易对付啊?”
蔡瑁此刻却眉头紧锁,这孙策所作所为实在大违常理,不过有一点,他却十分清楚,眼下这四周都是树木丛林,是个极容易设伏的地方,而脚下一条窄道蜿蜒崎岖,这更不利于骑兵的冲击与撤退,若非他早先得知孙策的兵力正在营中建造攻城器械,还真当这是孙策设的圈套呢?正在沉思之际,却听张允喊道:“糟了,他们快进树林了!”声音刚落,就听张允喝道:“跟我追!”说罢,一人一骑已经当先冲了出去,身后骑兵鱼贯而出!直扑上去!
蔡瑁尚未来得及阻止,但见两侧树林之中无数支狼牙箭偶天盖地而来,他心中“戈登”一沉,中计了!当下便准备拍马撤回,可此时一万军马跻身一条窄道上,就算寻常时候转个身,也得费一番功夫,更何况此时,漫天箭雨,没头没脑的一股乱射,一时间,惨号四起,人仰马翻,那些战马受惊,更不听骑兵得指挥,在这小道之上横冲直撞,也不知有多少士兵是被这胯下坐骑践踏而死!
张允率军在前,更是首当其冲,左臂和大腿各中一箭,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恐慌,一头扎进士兵的队伍之中,借着士兵的身体挡住一支支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不过庆幸的是,孙策的那五千骑兵已经消失在黑松林的深处,他们竟没有反扑过来,否则,这损失可就惨重了!
蔡瑁也不知道孙策为何会放弃这个绝好的机会,此时只能暗呼侥幸,当下强自镇定心神,一剑格开一支狼牙箭,高声喝道:“大家不要乱,现在,咱们前军变后军,依次撤出!”虽然此时这样的命令并不能有明显的效果,但是,这却还是让士兵们心头一缓,蔡瑁在,他们的主心骨就在,于是即使队伍仍然混乱不堪,但在这股混乱之下,还是能够看到队伍正一点点的后撤,试图脱开弓箭手的笼罩!
此时,张允已经退回蔡瑁的身边,蔡瑁见他身上三处受伤,不由关切道:“你没事吧?”
张允身上的三处创伤其实他早已忍受不住,此刻蔡瑁一问,他强自镇定道:“没事,都是皮外伤!”说到这里,眼神中晃过一丝毒色:“好一个孙策,既然敢暗算于我,我!”他话为说完,一支狼牙箭兜头射来,蔡瑁见状,猛然向前一步,抓住那支狼牙箭:“此地不宜久留,快走!”说罢,抓住张允的缰绳,挥剑在马屁股上狠狠一抽!飞马前进!
直此之时,蔡瑁军已经死伤无数,一万骑兵队只剩下八千不到,就在队伍渐渐成型,准备撤离小道之时,却见前方突然大乱,而后这大乱之势弥漫整个军队,只见从两侧的草丛之中,无数杆钩镰枪贴着地面闪出,那枪尖上的寒茫透着丝丝诡异,一闪之后,便缠在战马的脚腕上,然后猛力往回一带,便见一条血箭飞射而出,那战妈然被袭,轰然倒地,连带着背上的士兵一起掀翻下来,感情那脚筋却是被钩镰枪给割断了!
一时间,在这窄道之上,但闻战马悲鸣,人声惨号,无数匹战马被掀翻倒地,然后甩下他们的主人,而这些被甩下的士兵,要么摔成重伤,要么索性被直接压死,鲜血顿时染红了大地,然而这一切并没有结束,钩镰枪撤回之后,两侧树林之中忽然涌出无数的士兵,人人手中握着大刀,面目狰狞,仿佛一个个凶恶的屠夫看到宰猪场一样,扑到那些尚未爬起,或已经爬不起来的蔡瑁军身上,狠狠地补上一刀!这绝对是一场屠杀,空中血雨弥漫,残肢飞起飞落,这种景象,只怕也只有那阿鼻地狱才有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之,在这条窄道之上已看不到任何一个蔡瑁军的存在,韩当与太史慈二人正命士兵清点战果,只见太史慈望着远方,悠然叹道:“不知主公那边如何了?”
蔡瑁、张允终究死里逃生,一路撤回江夏,此刻跟在他们身边的骑兵已经不足三千,一万人马倒折了七成,他竟深深恐惧起来,然而这种恐惧似乎并未到此结束!
蔡瑁一路行来,一直眺望远方,按理说他的步卒就是再慢,那现在也应该已经与他回合一处,然而,到现在为止,他却连一个步兵的影子也没看到,他心中的不安再一次出现!但他们不敢打停,又奔出一阵,却在离江夏二十余里地的官道上,看到了一副惨象,满地的尸体已各种不同的姿态横在地上,眼中闪望着的恐惧仿佛依旧在诉说他们面对了什么?一支五千余人的骑兵突如其来的冲杀,让所有人措不及防,在连兵器都没来得及抽出的情况下,他们的脑袋便已经脱离了他们的身体,谁又曾想到,他们的主帅所追击的部队,又会突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呢?
蔡瑁与张允面面相觑,额上的汗珠一滴又一滴地落了下来,如今事态已经十分明显,孙策制造攻城器械这一说法,完全就是一场计谋,每日减少前来叫阵的兵马也只不过是个诱饵,蔡瑁心中愤恨,立刻命人清点步卒的死伤,若有还活着的,立刻转送江夏,治疗伤势!不过结果却令蔡瑁惊讶,死亡人数七千一百四十三人,而重伤人数尚不过百,由此可见,孙策当时是有全歼这支部队的心的!想到此自己才领两万兵马前来救援江夏,如今却死伤殆尽,蔡瑁忽然仰天长啸:“孙策,我与你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