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朗微微皱眉,忙劝蒯良道:“子柔,你听我说!”他说罢,声音一沉,盯住蒯良道:“你要知道,良禽择木而栖,如今襄阳大势已去,你我总得寻个出路,我听说这当今皇上也是个赏罚分明,重视人才的贤君,咱们去投,他必然以礼相待!又何必固步自守,将自己陷入囫囵之地?”
蒯良有些诧异,他素来认为向朗是个耿直之人,可今日到了危难之时,却发现原来有些事情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向朗看出蒯越的异样,情知他误会了自己,不由长长一叹:“你我朋友一场,我也就不用拐弯抹角说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他说罢,颇为无奈道:“你我都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又无一技之长,更莫说上阵杀敌,襄阳城一但失守,咱们都得奔上逃亡的道路,能不能活下来这不重要,我向朗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咱们都是拖家带口,上有老下有小的顶梁柱,如果一旦倒下,留下那些个孤儿寡母的,他们又靠什么生存,可怜我那老母已经七十高龄,说白了,我向朗就是不想让他老人家在垂暮之年还跟着我逃命流浪,朝不保夕!”
蒯良突然间怔住了,向朗的话深深打动了他,有就话叫做百无一用是书生,一旦遇到战祸,他们这些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又不能上阵杀敌,想要生存何其之难,更何况自己不也是拖家带口吗?他蒯家在襄阳也算是大户,大大小小也有百十号人,如今弟弟蒯越又是九死一生,这整个担子便全部落在自己的身上,难道真如向朗所说,自己要带着他们奔走逃命?他忽然也想到自己的母亲,晚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本就是天下一悲,再让她跟随自己流浪,甚至躲避大军的追杀,这又如何忍得下心去?想到此,他神色黯然,竟隐隐赞同起向朗所说的话,不过,蒯越是死在刘协大军的手上,可以说,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仇怨,如今让他再投刘协,他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感受,只无力地道:“再说吧!你让我想想,想想!”说罢,竟自往城楼上行去!
向朗见状急得直跺脚,要知道,这当断不断,必为所乱,可是仅靠他一人之力,他又如何去做?毕竟蒯良是蒯越的亲哥哥,而且,蒯越似乎也早有先见之明,在之前掌管襄阳水军之时,便让蒯良掌握了一小部分襄阳部队,想来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向朗找蒯良商量此事的原因也就是因为看重这小股东部队,毕竟投靠刘协也需得拿出诚意,开门献城无疑是最好的一条捷径,可是现在蒯良并没有给他答复,他一人也没有办法,只得咬了咬牙,跟随蒯良的步伐往襄阳城头行去,只盼早些说服蒯良!
襄阳,比起东城门的战火,西城门边却相对较为安静,所有的兵力几乎都被抽调去东城协同防守,因此,在这里,只有数十个士兵捍卫在西城的城头上,尽管如此,东城门那边的喊杀与呐喊还是让所有的人心神不宁,谁也不知道战事进行到何种地步了!胜利的天平有倾向何处呢?
此时,几个守卫正讨论着战事,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队数百人的兵马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却见这支百人的军队,阵势混乱,步伐缓慢,待行得近些时,却发现军队中的士兵各个穿着破旧的盔甲,脸上乌漆嘛黑,神色萎靡,完全一副败军的模样!
城上的士兵微微松了口气,却见那部队所穿的盔甲正是他们荆州特有的青色细鳞皮甲,不由得面面相觑,而就在此时,那支兵马已经奔到城下,只见当中一人没有头盔,干草般的头发乱糟糟的披散下来,看不清面目,只听他对着城头高声叫道:“快开城门,我等乃是江夏兵马!”
城头士兵闻言面露诧异,不禁问道:“你们是江夏兵马?”他看那为首之人像是个将官,又追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将乱发往后拢了一拢:“我乃江夏太守黄祖麾下副将苏飞!如今江夏已被孙策所夺,太守被杀,我等好不容易逃出来,千里迢迢奔回襄阳,还不快开城门!”
城上士兵面面相觑,苏飞久居江夏,因此他们并不认识,而江夏被夺又是天大的事情,当然,他们也不是傻瓜,就凭眼下这个不明身份的人随便说几句话就可以放行的,只听其中一人道:“如今刘协大军攻打我襄阳东门,刺史大人正率军对抗!”他说到这里,满目狐疑道:“我们也不知道你们所言是否属实,又是不是对方派来的奸细,所以必须先去禀报刺史大人才能放行!”他说罢,也不理苏飞如何表情,要了一匹马,直奔襄阳东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