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香闻言心中黯然,走近几步将额头靠在刘协的肩膀上,幽幽道:“我既然已决定跟你一生一世,就不会后悔!”说罢,扭身出帐:“我去给你通知贾文和那厮,让他整军出战!”
刘协看着那一抹倩影消失在目光尽头,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孙尚香终于答应自己揭发孙权的恶行,这样一来,周瑜、程普、鲁肃这些人势必为此耿耿于怀,就算不会归降自己,也会因此对孙权产生怀疑,而一旦上下不能齐心,自己就能将其一举击破,夺取江夏!而忧的是,孙尚香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有过多少思想抗争,可曾伤心?可曾流泪?想到此,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自己这一生必不负她,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后宫之中已有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伏皇后,一个情意绵绵的董贵妃,虽然这二人也不会介意自己另立新妃,可刘协却隐隐觉得这样对孙尚香并不公平,或许,这便是帝王的无奈!
江面之上,船队缓缓开拔,一时风声鹤唳,浪堆千叠,刘协这次却没有单独将张允分开,而是一众人等俱在那最大的楼船之上!
刘协与孙尚香并肩而立,眺望江面!此时,孙尚香一身黑色披风随风抖动,将那如玉般的脸儿一衬,竟隐隐之间透出几分苍白,加上她身材娇小,此时面对茫茫江浪,那平日的英姿绰影尽皆退去,小女儿家的柔弱之态毕显,被那江风一吹,似乎摇摇欲坠,让人平添怜意,刘协看得凄凉,忍不住将孙尚香搂入怀中,二人缓缓步入舱内!
船板上,贾诩一直面露微笑,从今天一早孙尚香去找他出兵,他便知道大事已济,这也不往他千里迢迢赶回襄阳,虽然是用谎言将孙尚香骗来,但是他其实早已料到孙尚香必定会应下刘协的请求,不过他却也知道如果自己在襄阳之时便说出此事,事情却又有变,那时孙尚香尚有犹豫徘徊的余地,可是一旦到了乌林,到了两军战阵之前,那也就容不得她再去逃避,再去退缩了!而且这孙权与刘协之间她终究也是要做一个选择的!不过孙尚香在一夜之间竟做出决断,这还是大大出乎贾诩的意料,对于孙尚香的果决他倒是深深感到佩服的!
此时,船速加快,犹如一支支离弦之箭,在江面上任意驰骋,张允一直愁眉苦脸,他并不知道孙尚香此行的目的,因此却还一直担心着这场战事,这连日来他都一直处于周瑜的压迫范围之内,心中竟隐隐埋藏着一丝恐惧,尤其是今日刘协与他同船,这倒不得不让他更加小心!
正思虑间,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黑线,张允心中一动,这必然是周瑜得到消息,前来应战了,当下吩咐所有船只做好战斗准备,只有贾诩依旧翘着二郎腿,坐在船头混不在意地品着一杯已经冷透了的香茗!
数里之江水,转瞬即到,两军相隔不过数十丈,只见那对面的大船之上,周瑜、吕蒙、程普、鲁肃俱在,那日,韩当被震天雷炸落水中,幸得两名士兵冒死抢救,方才不至做了那江中水鬼,可是整个背脊之上被炸得血肉模糊,伤势过重,不能再参加出战,所以这几次交锋均没有看见此人,而今过了数天,韩当伤势也有所好转,被周瑜安排镇守军营!
此时,周瑜看见张允,不禁戏虐一笑:“怎么?张大将军,还没被虐够吗?”他说罢,看了看四周,却见只有张允一只船队,不见刘协,心中微微奇怪,嘴上却道:“哦!今天是来找死的吗?”
张允长长吐出一口气,这些日子交战以来,他屡屡被周瑜或激、或诱,败了数阵,如今却也学乖了,不管周瑜说什么,他都尽量去保持一颗平常心,当下沉声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周都督说出这番话来,似乎为时过早吧?”
周瑜微微一愣,心道:“这小子却是学精了!”当下也不做声,侧目看了一眼张允身边的关羽,眉头微皱,这数天来除了领略到张允的无知之外,让他领略最深的却是这关羽的武艺,此人武力之强,实是周瑜生平仅见,就是伯符再生只怕也未必就能胜过此人,而且这人与生俱来就有一股凌厉的气势,往那一站便如一颗擎天巨柱,不怒而威,竟屡屡让周瑜生出骇然之意,周瑜微微一叹,只可惜这样的人物却并非自己的手下,可惜啊,可惜!
周瑜心中惋惜,却又瞧见一个青衫文士悠然而坐,眼中顿时一亮,呵呵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贾先生?!”他说罢,拱了拱手:“我道这张允如何有这般胆子,感情是贾先生为他坐地压阵,难怪!难怪!”周瑜口中寒暄,心中微微一震,这贾诩熟读兵法,且妙计连珠,当真不可小觑了!
贾诩微微一笑,这周瑜的确是个人才,不过只言片语间,竟有意挑拨自己与张允之间的关系,转头望去,却见张允果然脸色铁青,拳头紧攥,当下摇了摇头,若非这张允深谙水军布阵之法,只怕刘协也不会大用此人,想到此,缓缓站起身来朗声道:“当日建邺城中周都督设宴款待,贾某不胜感激!”
周瑜悠然一叹:“公瑾素来对先生敬仰万分,只盼能与先生秉烛夜谈,讨教几分,却不想今日竟是在此等情况下与先生相会,还望先生不吝赐教!”他语气谦恭,但谁都听得出那最后一句“不吝赐教”暗含杀意!
张允见状,就要下令布阵,却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舱内传来:“周大哥,且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