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昨天晚上都是你的错,是龙髓的错。你不觉得熟悉吗?舒城那夜你也是这么说的。你总是不敢承认,总是把你对我的感觉定为错误,然后轻飘飘地推到龙髓的身上。”
“你知道那句话有多伤我的心?这里,比一把剑插/进入还要疼。”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那里曾经受过比刀剑还要深的伤,不为外人所见,连可以疗伤的药都没有。
顾清鸿自嘲地一笑,“可是你看,我还是那样喜欢你。我很好哄的,你只要跟我说上一句话,冲我笑一笑,我就会想也不想地继续跟在你后面走下去。”
“如果我真的惹你不开心,你可以任意打骂我,我都能受得。求求你不要把我晾在外面。除了你身边,我不知道我还应该站在哪里。”
“天地那么大,我无处可去。”
许久之后,屋里另外一个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嗓子。
“咳咳,下次好好说话,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耳边心跳声如同擂鼓,脸红的像火烧似的,白云逸扭着头小声道。要命啊,平时看他一本正经的,怎么说起情话来这么要命!
晚上白云逸睡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把赖在他房里不肯走的某人摇醒,然后质问道。
“清隐那货是不是你故意找来的。”
嘛~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比较好啊穆长老。
僚机什么的,陆清隐才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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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一会儿瞄瞄这个,一会儿瞥瞥那个,陆清隐捧着碗不停地傻笑着:“嘿嘿,嘿嘿。”
“笑什么笑。喝个粥能把你乐成这样,我是没给你吃还是怎么的。”被看得不自在,白云逸狠狠剐了他一眼。反正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收拾这个见(师)兄忘(师)父的小徒弟。
“好久没有跟师父师兄坐一块儿了嘛~我开心啊~”吐吐舌头,装作没看见师父杀人的眼神,他凑过去跟顾清鸿套近乎,“师兄你真不够意思,要不是找我帮忙你都不告诉师父的事情。”
虽然不懂师父为什么会换了个样子,但是修真界嘛,大家都是准备成仙的人,什么大风大浪都要见识经历一下。
被抱怨的顾清鸿笑笑,把陆清隐贴过来的脸推开。
“╭(╯^╰)╮哼,反正你眼里就只有师父。”陆清隐耸耸肩,一副我早已看清这个不公平的世界的表情。
“最后一个包子你吃不吃。”顾清鸿夹着包子的筷子从陆清隐眼前一晃而过。
“要要要!”陆清隐两眼发亮,伸长脖子就去追,可谁知筷子最后的降落点是师父的嘴边。
“师父来啊——”顾清鸿微笑。
陆清隐可怜兮兮地盯着最后的小包子,就差留下两滴哈喇子做特效了。
白云逸无奈地推推顾清鸿的手臂,示意他把包子还给师弟。
顾清鸿笑了笑,筷子一转,塞进自己嘴里。开什么玩笑,都碰过师父的嘴唇了,他怎么可能再让给别人。
“幼稚……”白云逸嘴角抽了抽。
“对!非常幼稚!”陆清隐重重地点头附和,见白云逸瞥眼看他,他立马眼泪汪汪地开始控诉师兄无情地夺食举动,“师父,你看师兄,多大了,还玩这手。小时候他就经常煮汤多撒盐,可把我齁死了tat”
“多少年前的账了,你现在算是不是晚了点啊。”为人师表,边说边一筷子插走了陆清隐最爱的点心第二名,第一名就是那个包子。
“我就是想说他小心眼!”对于师父做错重点,陆清隐表示痛心疾首。
在小心眼的人面前说他小心眼,孩子,你是不是傻?
“呵呵呵呵。”
这是先天问题,后天多少经验都没有办法弥补。
作为这屋子里最权威的人士,白云逸觉得自己有必要制止这场即将开始的(师)兄弟相残的戏码,他挑了个话题。
“清隐,柳永安他人呢?”
上次救顾清鸿的时候见过一面,但是当时情况不对,天色又太晚,他都不太记得长相。本来以为只是个路人甲,没想到竟然是个重要配角。
陆清隐耸耸肩:“他啊,被他师父一个密令喊走了。”
白云逸又问:“对了他师父是谁?”罗浮山的人他多多少少认识一些,说不定未来亲家还是他认识的人。
偷瞄几眼师兄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陆清隐才敢说:“巫真凡。对,师父,就是你的那个嗯哼的对象。”
“噗——”
还真是他熟悉的人!等一下,不要用那样的后缀来形容巫真凡啊,你没看到你师兄笑得很诡异吗??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白云逸就在顾清鸿的微笑中解释他离开净明峰之后的事情,事无巨细,就连跟巫真凡的每一句都要重复。
这坑爹的占有欲!!
“哦~原来你和巫前辈什么事都没有啊~”陆清隐松了口气拍拍胸口,“永安本来还在纠结喊你师娘好还是师父好,现在不用担心了,跟我一样叫师父就行。对了,师父你和师兄什么时候举行双修大典?以后我该叫师兄什么好呢?”
陆清隐陷入了深思。
结果显而易见,又挨了两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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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早餐吃得宾主尽欢欢乐轻松。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师徒三人去跟谢安笙莫一诺两人会合,商讨国师的事情。
谢安笙的计划在白云逸听来已经很完善了,把国师抓来揍一顿,如果陛下还有得救那就救,没得救就让他安享晚年。
修真界的四人主要负责前一项,后一项由谢安笙他们来操作。朝中的弯弯道道,派系斗争,不是他们这些物外之人能懂的。
就像陆清隐不明白为什么有时候他要穿得一身黄待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哄着哭哭啼啼的“母后”,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又要穿得破破烂烂去这个府那个府串门。
不能乱动,不能乱跑,还不能笑,装太子这个活可把他憋死了。也幸好真太子找回来了,要不然他还要继续在那里遭罪。本来他还想去见见那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太子,可是谢安笙不让,说太子身体过于虚弱不便见客。
“可是我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他难道不好奇?”陆清隐推己及人,他自己可好奇的要死,更照镜子一样,多有趣啊。
谢安笙笑而不语,心说,如果你不是已经抛弃世俗踏入修真界,恐怕被用完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
动手的时机就是明天,国师要去东宫为平安归来的太子举行“驱邪祈福”的仪式,按照他的说法,太子是被妖魔鬼怪抓去了,多亏他日日夜夜在神面前祈愿才得归来。
至于这位国师的底细,莫一诺曾经潜伏着探过,不高,最多是辟谷期。只是他身上的气息古怪,有一种若隐若现的腐尸味。
这形容让白云逸想起了穆延莲身上发生的事情。
自从讲她带回关起来后,他就没有去见她。
关于她身上的问题,也许他去问那位国师会更清楚明了。
大家临分别时,寡言少语的莫一诺难得开了尊口。
“你要一直保持这样?”这句话是问白云逸,也就是他师兄穆一远的。
白云逸怔了怔:“……我不知道……”
莫一诺淡漠的双眼盯了他一会儿,转身牵着谢安笙走了。
“你喜欢就好,只要你还是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顾清鸿上前一步,双手环抱拥住他,安慰似的在他耳边说。
可我是真的不知道……
熟悉的体温隔着柔软的布料传递过来,白云逸垂着眸看着地上排成行的蚂蚁发呆。
他现在跟顾清鸿算是心意相通两情相悦吗?
如果是的话,那他成为穆一远的时候,系统会不会直接把他传送回现代?
如果不是的话……
那他现在是在做什么,可怜?还是感动?
想到这样的可能,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现在他不怕去接受顾清鸿的爱意,可是他害怕的是他自己,怕自己是因为可怜和感动而去接受他。
这比拒绝更可怕。
明天很快就到来了。
白云逸执意不肯变成穆一远,理由是害怕龙髓又发作。众人也就随他,反正今天他只要占场子打打酱油就好。
而顾清鸿,那夜与龙髓体交合之后,得道了穆一远近一半的修为,在本源的指导下,没过几日便修补好了丹田,现今对付普通人是没有什么问题。同样是打酱油的角色。
几个人扮作侍卫的模样,跟着谢安笙进了宫。宫内宫外都已经打点好。国师独占圣宠/多年,想他倒台的人数不胜数,既然现在有人打算去做拆台的,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着好戏开场。墙倒众人推,待大事将成时,推他一把,这样碍眼的人被弄走了,又在太子面前露了脸,何乐而不为呢?
大家心里都有一把小算盘,算的噼啪噼啪响,谁都不肯做折本的买卖。
终日在这样的地方摸爬滚打,谢安笙觉得心累。当年莫一诺惨遭毒手,他破釜沉舟博上一博,挖空心思往上爬,誓要复仇,如今心愿已了,支撑他继续在这儿浮沉的动力没有了。
完成最后一件事,就当是给太子多年提携的报答。
里应外合,事情顺利得超乎想象。
身着五彩法袍的国师被莫一诺的剑气压制在地上不能动弹时,他撕心裂肺地喊着那些侍卫救他,可在场所有人都像没有听见看见,冷眼看着他像个死猪一样嚎叫。
“你们是谁!!!”国师无法想象,在他控制的地盘,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些人是谁?跟那些人一样的修士?
“哼,你也配?”莫一诺居高临下地睥睨了他一眼,肥肠脑满,像个吃饱的臭虫一样,这种人竟然也配站在高位?天大的笑话。
国师想到红莲教领地上的废墟、残尸、灰烬,国师浑身颤抖。红莲教被毁时他恰好在外面为教主搜集新鲜的尸源,最终躲过了那一劫。
他以前只是个游方术士,一次偶然的机会加入了红莲教,没见过大世面的他将教主视作神灵,可是那一日,他的神倒塌了。
他狼狈地逃走了,在漂泊的路上他忽然想到他拥有的东西,真正的起死回生术。那是他的神给他的遗物,有了它,他可以成为新的神。
不得不说他的运气真的很好,玉华他们试了多少人,才培育出一个完成品,而他,做了三次,成功了两次。
第一次是在他捡到的那个半成品身上做的,不算成功,但是也不算失败,起码不再畏光活了下来。后来那个女孩做了他的干女儿,取名天显。天显也是被修士迫害的,跟他一样。可怜的天显。
第二次是他找到的小乞丐,只要一个馒头就可以买下他,那次失败了。失败品被天显吃掉了。
第三次他揭了榜,治好了另一个半成品,俞王的掌上明珠。不得不说天家肯耗费,都过去了两年还养着这么个半成品。
后来他被俞王奉为天师,带进了京城荐给皇上。小小地露几把障眼法,便把所有人震住。从此平步青云,直到如今,他几乎能只手遮天。
优渥安稳的生活让他忘记过去,此时被压在地上浑身不能动弹,他才想到,他的神都死在修士手上,更何况是小小的他。
放弃挣扎的国师令莫一诺失去了兴趣,他喜欢的是那种势均力敌的斗法,而不是单方面的压制。
很快就有人把他带走。
顺利得超乎寻常,剩下的事,便不是物外之人可以参与的了。
晚上,白云逸在谢安笙的陪伴下进了天牢,跟天显的房间一样,莫一诺下了更牢固的禁制。
“趁他还清醒,你问吧。”
谢安笙留下他一人。
“穆延莲可有跟你提过他父亲的死?”开门见山,白云逸不想跟他废话。
五彩法袍早已被撕下,尊贵国师变成了阶下囚,他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他父亲……嘻嘻,我就是他爹……”
他真的清醒吗?白云逸蹙眉“少给我装疯卖傻,穆一远这个名字你可听她提过。”
“听过,当然听过,她刚来我身边的时候,经常做梦梦到他,我就问她,女儿啊,你梦到谁啦。女儿说,我梦到我的仇人哈哈哈哈。”
事实证明,白云逸确实实在浪费时间,从国师口中他得到的和穆延莲说的没有区别。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位国师,是红莲教的余孽。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穆延莲还是活着的。
“你想回家吗?”
白云逸这么多天第一次去见穆延莲,而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没有人肉的补充,穆延莲急剧消瘦下去,完好的半张脸也几乎变成皮包骨。
“你是谁……你要送我回家吗?”家,多么遥远的词。穆延莲颤抖着手抚摸自己的脸,可是她怎么回家,她是要吃人的,“呜呜呜,我不要回家呜呜——”
“那你要什么?”
“我要穆一远死——!”
白云逸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错在了哪里,她竟然恨自己到了这样的地步。他没有圣人以身饲鹰的本事,也没有以德报怨的胸怀,他选择走开。
是生是死,全凭天命。
从屋里出来,他长吁一口浊气,眺望天空,乌云密布,一如他此时的心境。
所以,最后还是天命吗?
“下雨了……”
冰凉的银针滴落在他的眼睑上。
老天爷,你告诉我,那件事……到底要不要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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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的国师在关押的第十天不见了,莫一诺布下的禁制被打破,守卫全部不省人事,其他犯人一个没少,独独没了那位国师。
相关人士议论纷纷,觉得国师是被同伙救走,准备东山再起,回来报复他们。一时间,参与的人纷纷指责其谢安笙来,说他连累大家。甚至有人提议将谢安笙和莫一诺抓起来,等国师回来时再献上,好消除国师的怨恨。
这等利国利民的好事,谢幕僚你做了就是名垂千古光宗耀祖的好事啊~
怒极反笑的谢安笙啐了那人一脸,带着莫一诺挥袖走人。
直到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国师是被卓清明带走了,至于他为何带走,那便是题外话。
“白道长、顾道长您二位真的要走吗?不再多留几日?”林珊依依不舍地看着收拾东西的两人。
“再过几日便是师父的寿诞,我们要赶回去给他老人家庆生。”话不是假话,只不过陈福真从来不过生日。
知道两人去意已绝,林珊也不再多劝,给两人备下了良车宝马,还有衣物盘缠干粮若干,以示心意。
白云逸这次很干脆的收下了,他准备跟顾清鸿在这片大陆上到处走走,过上个十年八年再回玄同派。
因为他已经不再是穆一远了。
穆延莲的骨灰两天前他拖人送回穆家,就在国师失踪的那晚,穆延莲咽下最后一口气,死不瞑目。
“走吧。”
马蹄哒哒哒很有节奏地响着,白云逸坐在里面,随着车来回晃动。而顾清鸿在外面驾车。
这段时间来,两个人就像普通的小情侣一样,同吃同住,共同修炼,当然不是指的双修。
山中关系突飞猛进的那一晚好像把两人所有的“深交”都用完了,两人的关系纯洁得堪比小学生谈恋爱,最多就是拉拉小手,亲亲额头,别说脖子以下的亲密接触,连鼻梁以下的都没有。
苦行僧般茹素的生活,加上顾清鸿一碰就脸红的毛病,白云逸时不时地会冒出点念头,那晚真的不是我强迫他的吗?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再没谈过“穆一远”的问题。一个不愿去想,一个无所谓有糖就行。白云逸是前者。
可不愿想,不代表问题不存在。
路途遥远,一个人坐在车里无所事事,白云逸想着想着,就开始思考起来。
就在他纠结感动和爱的区别的时候。
马车停下了。
“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谁啊这么嚣张?白云逸撩起帘子往外一看,这衣服这装束,呵,昆仑派的弟子。
好嘛,老子不找你们,你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