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梅见她不肯放过自己,便只得无奈道:“华缨姑娘,实不相瞒,此曲是江梅云游天下时,在南阳卧龙岗得一位隐居老者所教,而曲子却是……..”江梅迟疑了一会,锐利的眼神扫了一眼堂上那几人,方道:“大桓的宣陵长公主所谱…”
江梅话音一落,华缨满眼泪水得后退了两步,一时身形微颤,菀青见状立即过去扶住她。
苏维信和沐箫和闻言似心被撞击了一般,均立即站了起来,苏维信直直地看着堂中的两人,心里叹道:难怪自己会觉着江梅与她气质相符,原来她弹奏的是定莲所谱的曲子。厅内知道宣陵长公主的人不在少数,一时均狐疑不已,相互目询。
“所以上次在峥乐台姑娘能猜出那首‘昔情难追’,也是因为听过的缘故?只是华缨不知道姑娘所遇何人,为何他会有长公主的琴谱?”华缨稳了稳心神问道。
江梅摇了摇头,歉意道:“真是抱歉,江梅也不知道那位先生是何人,只是一次偶然相遇,他见江梅颇懂琴艺,便将琴谱抄了一份给我,我问了曲谱来源,他也毫不掩饰地告诉于我,其他的江梅也没多问。”
华缨闻言心下了然般,随即她又怔怔地笑着道:“只可惜姑娘弹奏的还并非长公主的原谱。”
华缨这话一出,堂上诸人均是一惊,苏晋瞧了一眼苏维信,见他神色微苦。他再看了一眼萧墨琤,萧墨琤也微微摇头,他虽认识华缨多年,本是只是把她当做乐友,直到后来两人渐渐相熟,他才让华缨帮着他搜集些京中的消息,久而久之,他从未去调查过华缨是什么来历,而她刚刚的言语,似乎与宣陵长公主颇有渊源。
不等萧墨琤开口。江梅便诧异道:“是吗?难道姑娘见过原谱?不过江梅更疑惑的是姑娘到底是何身份。为何要整日以面纱示人呢?”江梅问的确实是堂下诸人都疑惑不已的问题。
正当众人纳闷之间,沐箫和面色清冷地走向江梅,他不明白江梅明知华缨的身份,这会有是要干什么!
沐箫和踏步而下。走至华缨身旁。而萧墨琤也跟着走了过来。他惊骇的发现华缨满目痛苦,泪水直流,她微抖的嘴唇让挂在脸上的白纱也跟着轻轻抖动。
沐箫和眼眸如刺痛般。不忍去看她,而萧墨琤则不然,他自结识华缨一来,何曾见过她这副哀绝的模样,华缨越是这样,他越想去知道华缨到底是何人,萧墨琤双手轻轻碰触她的面纱,似想又不忍去揭开她的面纱,迟疑片刻后,他手一用力,面纱缓缓滑落,慢慢飞舞般落下。
沐箫和看了她一眼,惨然一笑。
萧墨琤扯下华缨面纱那刻,苏维信和裴蕴均是走了下来,而苏维真也扶着苏晋走了过来,唯独萧墨珩容色宁静地看着这一幕,他微微瞧了一眼江梅,不知道这是不是江梅的把戏,他心里狐疑着。
苏晋和裴蕴见到华缨时,已然看不出什么蹊跷来,唯独第一个走上来的苏维信怔怔看着华缨,脑海里不停地思索着十四年前记忆里的那个模样,别人不记得萧定莲那个女儿,他苏维信可是没少注意她,
他记得好些次他遇到从宫中出来的萧定莲,便见她牵着那个小女儿的手,而那小玥瑶每次也乖乖地朝着他喊“苏伯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位华缨姑娘便与她有几分相似。
苏维信嘴唇微动,似压抑着十四年的不可置信,带着些沙哑地问道:“你…是小玥瑶吗?”声音里满是沧桑和悲伤。当年没能挽留住她的性命,那今日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女儿。
华缨止住抽泣,微微看着苏维信,嘴角轻蔑的苦笑道:“十四年的苟且偷生,没想今日还能有人认出我来,娘在天之灵想必也欣慰…….”如同苏维信记得华缨般,华缨依旧记得那个对长公主情意切切的苏维信。
华缨说罢转身朝厅外走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前厅。堂内众人一时还未从惊讶当中缓过来,没想到当年宣陵长公主与云凌波的小女儿还活着这个世上,想必明日朝中又会掀起轩然大波。
沐箫和比任何人都清楚事情的始末,他立即拔腿跟了上去,而萧墨琤和苏维信等人均是愣在了一旁,一时都说不出半句话来。
立在苏维信身后的苏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犹疑,突出如此变故,他可怎么都没想到云凌波的女儿还活着。裴蕴倒颇为平静,如果裴风晚知道自己的小姑子还活着,一定会开心不已,他本无意害死长公主一家,所以对于云玥瑶的活着没有半分不适。
侧立一旁的江梅将众人的神色均收入眼中,她心里苦笑不已,十四年前的云玥瑶由华缨代替,而十四年后的云玥瑶也得由她继续扮演。
江梅冷眼看着厅内的局势,她一直想让人在苏府探个究竟,想设法弄清楚当年苏晋为何要逼死云凌波本可活下来的遗孀,可无奈苏府治家严谨,竟是丝毫口风都打探不出,既然如此,只能引蛇出洞。至于大桓朝堂将如何面对这位将军之女的复活,明日便知。
寿宴虽说也差不多结束了,可是谁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众人倒也识趣,一一跟苏晋和苏维信道谢告辞。
裴蕴临走前看了江梅一眼,随即带着裴瞻和裴晖双双离去。
萧墨珩跟苏君逸聊了几句后,也过来跟苏晋告辞,“今夜太保寿宴,让墨珩开了不少眼界,也惊讶不少,可谓惊喜交加!”说罢轻轻一笑,带着东方湛扬长而去。
乘众人纷纷跟苏晋和苏维真等告辞的间隙,苏维信走至江梅身前。看了她半晌,赞赏道:“姑娘的琴艺比起宣陵公主来毫不逊色,苏某本以为这个世上没人能及她,想不到姑娘风韵清远,倒让苏某开了眼界,多谢姑娘今日来贺寿!”说罢朝着江梅拱手行礼,
江梅一愣,立即深深作了一揖,“苏相谬奖!”让堂堂宰相给她行礼,她绝对受不起。
苏维信打心眼里赞赏这个女子。在他心里萧定莲是无法超越的存在。他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女子能比过她,但江梅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度和胸怀让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爱在丛林中抚琴的女子。
苏维信随即瞅了一眼望着这里的萧墨琤,又说道:“隆冬夜冷,若姑娘不嫌弃可在苏府歇息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