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在床上,宗政初阳才狠狠松了一口气,这口气松下去后整个人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那张脸比起刚才显得更苍白,简直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凌夕扶他躺好,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真是痛得慌。
她差人把睡在厢房里的慕容云飞喊起来,让他过来为宗政初阳把脉。
如同昨夜所说的那般,他的五脏六腑积聚了太多的郁气难以舒展,经脉也有损伤,再加上风寒未愈,高烧刚退,虽说没有性命之忧,但病情也不乐观。
在慕容云飞的帮助下,凌夕收拾了点细软便把宗政初阳送回了竹苑,她自己也在竹苑住了下来。
初阳确实病得不轻,一整日里基本上都在床上昏睡着,大脑迷迷糊糊的,偶尔会清醒,更多的时候却聚不起太多的意识。
凌夕一直在床边守候着,就怕他忽然又烧起来,还好,一整日里他的体温都与常人无异。
云飞给他开了几幅药让下人煎了喂他服下去之后,到了傍晚时他的脸色才总算没有那么苍白,天知道清晨他醒来时那张脸有多吓人。
看他精神似乎好了点,凌夕吊了一整日的心才总算轻松了下去。
她让宾歩淇云为她把正在设计的那套设计图以及她的纸笔从美人坊里送过来,她把竹苑里宗政初阳的房间当成了办公室,宗政初阳睡觉的时候她便在案几上赶她的设计图,若他醒来,她便守在他身边陪他说说话,照顾他。
大部分时间里初阳是沉默的,只是听她说话。
其实凌夕也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只能提起从前的事。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有多讨厌她,那时候她还特地为他们熬了汤送过去,甚至为了给他们做这些,弄得一双手被烫出无数的小泡泡。
可宗政初阳却让阿福把汤倒掉,不想阿福出来问他能不能把汤送给狗狗喝的时候,被她听了去。
前尘往事如烟如云,如今回想起来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虽然记忆还是那么清晰,可却真的宛如隔世那般。
初阳没有太多的精力听她说这些,往往她一件事没说多久他便又沉睡了过去。
凌夕心里是真的很难过,也很心疼。
一日之前他明明还是好好的,身形矫健,行走如风,整个人清逸无双,可一日之后却病如山倒,转眼便垮了下去。
最让凌夕纠结的是他那双从前黑亮如濯石,光彩洋溢的眼眸,如今总是空荡荡的,没有半点神采。
云飞说他是心病,可她已经回到他身边,她也已经以他娘子来自居了,他为什么还会这么失落?
看到他黯淡的目光,心里真的很不好受。
入夜时分,下人把清粥小菜端了过来,正好宗政初阳也醒了,凌夕把他扶起来之后,便端起碗一小口一小口亲自喂他。
他吃得不多,喝了一碗粥又吃了几口菜便吃不下去,倒是非要坚持着看她吃完才肯躺下去继续休息。
直到他沉沉睡过去之后,凌夕才命人打来浴汤,把自己整个人浸泡到温热的浴汤里面。
忙活了一天一夜,直到现在已经困倦得不行,泡在沐桶里的时候差点就这样睡过去,还好刚睡着了便不小心滑到浴汤里,呛了几口水之后顿时又清醒了过来。
她慌忙把自己收拾好,命下人把卧房收拾干净之后又回到床边,看着宗政初阳。
刚把他的大掌执起来放在自己手中,便见他浓密的睫毛微微抖了抖,似有醒来的迹象。
她吓了一跳,小心翼翼把他的手放回到自己身上,正要放开他为他盖好被子的时候,宗政初阳却大掌一紧,用力握住她的手。
他睁开了依然漂亮可却没有多少神采的眼眸,看着她,薄唇微动轻声道:“到我身旁躺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