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夜幕笼罩天穹,一弯残月半挂高空。
十四号楼的天台上,一堆篝火热焰升腾,篝火旁立着两个着擀面杖的木架子,架子上像绑木乃伊似的缠满了二指宽的肉条。
何骏和混混三人组围坐拢在篝火附近,八只眼睛像狼一样闪着凶光,一齐盯着架子上已经散出了焦香的肉条。
刘大爷一只手控制一根擀面杖,一边转动擀面杖一边:“烤肉可不是架到火上就成,你把肉直接架到火上面,非烤糊了不可,必须往边上偏一儿,用篝火侧面的热气烤,不然就算没糊也全是烟味儿。”
别扭一脸崇拜:“大爷,您老人家懂得真多!”
豆子和良子原本想叫爷爷来着,不过别扭想也不想地跟着何骏叫上了大爷,他们俩不想凭空矮别扭一辈,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叫大爷。
好在老爷子根本不在乎称呼上的事儿。
不过刘二哥就不这样想了,气得一个劲跳脚——何骏叫一声刘大爷,他就够吃亏了,三个他二十几岁的屁孩子也叫大爷,他的辈分怎么算?
愤愤不平的刘二哥非要和混混三人组好好掰扯掰扯辈分,结果惹愤了老爷子,一顿臭骂把亲儿子骂回了家。
用老爷子自己的话,他是人老心不老,听孩子么这样叫,他觉得自己好像凭空年轻一截似的舒服。
刘老爷子哈哈一笑,又突然收起了笑容,换上一副愁肠百结的模样:“不是我懂的多,是你们这些孩子根本就没吃过苦,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算了,不那些糟心的事儿了。”
“别呀别呀!”别扭赶紧催促,“您怎么能半截话,这不吊人胃口么?”
“就是啊,大爷,您给他们讲讲吧,也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苦。”何骏帮腔道。
“嗨,有什么好讲的?”老爷子摇了摇头,“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打仗,吃不上穿不上,一到冬天都要冻死好多人,十二岁那年,我也差就冻死,运气好让路过的胡子救了,这才捡了条命。”
几个人面面相觑,别扭好奇地问:“大爷,胡子怎么还能救人?得长多大一把胡子,才能当被盖啊?”
刘老爷子一个没忍住笑喷了,笑得何骏和混混三人组一阵莫名其妙,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错。
老爷子足足笑了七八秒钟才停下来:“啥跟啥,胡子是东北人的法,的是土匪。”
“啊?”别扭不禁张大了嘴巴,“您让土匪救了?土匪不都是打家劫舍么?怎么还带见义勇为的?”
“孩子,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老爷子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下露出回忆的神色,“胡子和胡子不一样,什么坏事都干的胡子不少,但那个年头世道不好,很多人都是穷得活不下去,才上山当了胡子,这种胡子不抢老百姓,只抢地主老财。”
良子嘿嘿一笑,隐藏在黑暗中的表情阴沉沉地:“抢老百姓能抢到什么?抢地主老财才有油水可抢吧?”
“也是这个理儿!”老爷子笑呵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