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颂贤垂头并没有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而是小声道:“见着此等样人,便想及温瑞言。”
一句话,季亿和伍氏齐齐变了脸色。
季亿更是怒斥一声:“提他做甚。”
伍氏一巴掌拍过去,拍到季亿肩头:“死老头子,你吼什么吼,吼我呢还是吼咱们姑娘呢,贤姐儿娇娇弱弱的,你别将她吓着。”
季亿慢慢的缓了面色,长叹一声:“温瑞言再不是我的学生,我这一辈子都不认他。”
伍氏想了一时道:“别说,贤姐儿说的是极,我瞧着这宇文兆说不得便是第二个温瑞言。”
季亿长久默然不言,最终还是再次叹息一声:“都是老夫教导无方,以致于……”
说起温瑞言此人来,倒是如今大夏朝难得的大清官,在清流和百姓中颇有威望,此人不贪不腐,不向权力低头,素有刚正不阿之名。
只是,此人也有些太刚正了,竟不知变通,且有些一根筋,叫人实不知道如何去说。
温瑞言少年丧父,其母做针线活养大他,他少时聪慧,几乎过目不忘,是个难得读书的好苗子,当时季亿在温瑞言家乡为官,一次去乡间探查一个案子时碰着温瑞言,极喜此子聪明孝顺,又见他家境贫寒,由人推已,倒有几分同病相怜之意,之后就对他多有接济。
后来季亿又怕耽误了温瑞言,便收他为徒,传授教导,对他如亲子一般疼爱。
温瑞言后中进士为官,倒是不负季亿教导。很是清正廉明,他又感激季亿教导照顾之情,年节时总是尽其所能送些礼物,此后几年,温瑞言娶妻生子,他妻子贤惠大方,对他又是百依百顺。
只是温瑞言寡母厉害把持家务。教着温瑞言刻薄其妻。又几年,他妻子被他母亲搓磨至死,当时伍氏很是痛心了一回。季亿得知之后也不喜温瑞言没担当,竟然连妻子都护不住,从那之后就不再和温瑞言有所来往。
只几年前温瑞言家中长女*岁的样子,因在家在饿的难受。得了邻人所赠的一张饼充饥,叫温瑞言知道之后。只说他女儿没风骨,腼着脸乞讨,因那邻人是个男子,又嫌弃他女儿私下见外男失了名节。竟将他女儿毒打一顿锁了起来,也或者他一时忘了,再开屋门的时候。他女儿已然饿死。
季亿得知之后大怒,不只去了信斥责温瑞言。且放言自此和温瑞言断绝师生关系,从此以后温瑞言所言所行和他再无干系。
若是旁的事伍氏或者还会劝上一劝,可这次的事情,伍氏非但没有劝季亿一句,反而添油加醋给季亿拱火,叫他再不能理会温瑞言。
说起来,伍氏自来喜爱女儿,她连生八子最后得了季颂贤这么一个独女,爱的什么似的,温瑞言家的女儿她也带过的,那小姑娘幼时还曾在季家住过些时日,很是乖巧懂事,伍氏常带着她做吃食,又给她做衣裳,当成孙女一般疼爱。
那么好的小姑娘竟被她的亲生父亲饿死,伍氏每一想及便痛心一回,哪里又愿意再和温瑞言这等连亲生女儿都能下狠手的人来往。
这回季颂贤提到温瑞言,将宇文兆和温瑞言比较,伍氏和季亿想及那痛心往事,又哪里能再考虑宇文兆为婿的可能性。
虽然不能确定,可一丝儿的可能性都要杜绝,季亿和伍氏可不愿意将来自家女儿被人搓磨,自家的外孙外孙女被亲父忽视责打。
伍氏想了一时抬头对季亿道:“老头子,往后咱们给姑娘选姑父,这由寡母带大的不能选。”
季亿点头:“这宇文兆不成,绝对不成的,你也记住,凡是这样的都剔出来,咱们家贤姐儿绝不能嫁此等样人。”
即是宇文兆不成,接着三人又看了下边的几个人选,那个世家名门的嫡幼子家中祖母母亲都极疼爱,因太过疼爱了,祖母和母亲都较着劲的往他身边安插人选,如今那孩子也不过年方十七,可屋里的大小丫头已经几十个了,这样的人又怎么能行。
翰林家的儿子倒是真真的好,品貌双全,又兼文武俱备,且持身甚正,屋里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最重要的是,翰林夫妻是很通情达理的,尤其是翰林的夫人,为人和气又开明,在金陵城夫人们的交际圈中很有几分好名声的。
原季亿说这翰林家的公子确实好,可看到底下的记录,一时脸都险些绿了。
这人没有丁点的不好之处,挑都挑不出一丝儿的错处来,可唯有一点不好,那便是有分桃断袖之好,说白了,人家喜欢的是男人,凭你是怎样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女儿家,他都没有一丝的兴趣,便是摆个天仙在跟前,他怕都不会看上一眼。
季颂贤听了之后扭身到一旁,心里却翻涌着滔天巨浪,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怪道人常说好男人太不易寻了,但凡有个好的,不只是女人要抢,便是男人也要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