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睿从马车上被抬出来的时候,下意识先用血迹斑斑的手挡了挡自己的眼睛,随即就看见铺天盖地的白色。
围栏上、树上,触目可及的几乎都是这令人觉得刺眼的白色。
他喉咙有些痒,剧烈的咳嗽了一声,忽然就觉得喉间一痒,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边上等着接他的丫头仆妇们被弄的措手不及,之前一直服侍徐睿的丫头更是忍不住尖叫了一声,众人顿时争先恐后的上前,擦嘴的擦嘴,让叫人的让叫人,忙的不可开交。
都知道诏狱不是个人呆的地方,但是没想到锦衣卫真的敢下这样的狠手,一众人小心翼翼的把徐睿送进了院子,才进门,徐夫人已经从廊上快步下来,没有任何停顿的就拉住了徐睿垂下来的手,泪盈于睫,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声:“睿儿!”
徐睿的意识已经有些混沌,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同样喉间一梗,哽咽着道:“娘!”
他浑身上下都伤的不轻,虽然徐家去接他的人应当已经替他换过药也换过衣裳了,但是透过这簇新的衣裳,徐夫人还是眼尖的瞧见他手腕上的伤痕。
眼泪不受控制的又要涌出来,徐夫人听见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却勉强对着徐睿绽放出一个笑容,重重的嗯了一声:“娘在这儿,你放心,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说着就问安妈妈:“那些大夫呢?”
赖伟琪之前就派人来暗示过徐睿的情况,徐家一直都在做着最坏的打算,四处寻访名医,此刻都已经在后院候着了。
安妈妈急忙道:“都在等着,您放心。”
徐夫人就对着徐睿点点头,低声安慰了几句,让安妈妈把大夫都叫来帮徐睿诊治,正要跟着一道进房里去,就被后头赶来的李妈妈匆匆喊住了,李妈妈冲徐睿行了个礼,见他面色惨白,连额头上都有伤口,顿时就是一怔,可却不敢耽误事儿,抹了抹眼泪马上对徐夫人道:“夫人,国公爷请您出去一趟。”
今天徐颖出丧,徐夫人照旧称病,女眷们都是由徐二太太出面招待的。
但是徐永鸿既然是进来请,肯定是有要紧事,徐夫人擦了擦眼泪,俯身对着徐睿交代了几句,转身带着李妈妈去了外头。
徐永鸿正在书房里,见徐夫人进门,朝她招了招手,才道:“你看谁来了?”
背对着徐夫人坐着的那个背影转过身来,徐夫人顿时瞪圆了眼睛,顾不得其他,惊喜的问道:“大哥,您怎么来了!?”
她惊喜过后就又有些委屈,眼泪啪嗒一声落了下来。
李大老爷脸上没有笑容,见她哭,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我若是不来,还不知道阿颖的事儿......”
他的语气很有些沉重,招呼了妹妹妹夫坐下,才皱着眉头面色凝重的问:“你们谁跟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弄的,怎么就能弄成这样?我一进京城,都还没落脚,就听说出事了,结果出的还是这么大的事儿!真是......”
徐夫人在兄长面前就更加委屈,她带着浓浓的鼻音,把徐颖跟徐睿所做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我们都远在云南,别的不说,阿睿的本事您也是知道的,我们怎么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就这样,还是我跟国公爷紧赶慢赶的回来,才保住了阿睿,否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