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坐!”
欧阳朔随意地抬头,声音平淡而无味,少了平日的霸气。
“君侯......”裴矩欲言又止。
欧阳朔心情糟糕,不代表他的感知不敏锐。终于,他现这位老臣,今夜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或者说,是非常的不对劲。
他放下图纸,笑着说道:“裴公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那,老臣就斗胆了。”裴矩说道。
“但说无妨。”欧阳朔点头。
“逝者已逝,君侯当放下包袱,着眼未来,重新振作起来,成为全军的表率才是。一场失利,不该让君侯落魄至此。”
裴矩的话,确实有些直白,直白的让欧阳朔都有些汗颜。
欧阳朔闻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裴公之意,我已知晓。只是有些事情,可能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般。”
“愿闻其详!”裴矩点头。
“你看!”欧阳朔重新拿起图纸,道:“这两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桂林郡的沦陷,已成既定事实。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如何弥补?”
“君侯的意思是?”
裴矩眼中,渐渐闪过一丝亮光。
“建要塞!”欧阳朔斩钉截铁,“以桂平关为基础,扩建一座足以能够跟木兰要塞相媲美的大型要塞。”
欧阳朔的想法,却是跟张良如出一辙。
“我们无法断定,敌人是否还有进取浔州郡的野心。且不管我们怎么想,桂平关都成了领地北面唯一的一座屏障。这道屏障,是数以万计的将士,用鲜血和牺牲换来的,不容有失。”
说的这里,欧阳朔的情绪,又出现一丝波动。
“短时间内,我们怕是无力收回桂林郡了。”欧阳朔眼中,闪过一丝惆帐,接着说道:“正是如此,在领地的北面就更要驻军。韩信率领的豹韬军团,既然无法驻扎在桂林郡,暂时就让他们在这座新的要塞,扎下根基吧。”
“可行。”裴矩点头认同。
“这座要塞,我想交给你负责建造,不知你可否愿意?”欧阳朔问。
“正合老臣心意。”裴矩点头。
按照欧阳朔的任命,裴矩原本是要到桂林郡赴任的。桂林郡的突然沦陷,却是让这位老臣一下子“失业”了,处境变得尴尬起来。
对裴矩而言,桂林郡的沦陷,也是他的耻辱和污点。
因此,裴矩早就想着,要亲自抹掉这个污点。负责建造要塞,可不正是他付诸实践的第一步吗?
真要让他会山海城任职,裴矩心中,怕是还会有些不乐意呢。
不得不说,欧阳朔在用人这一块,确实目光独到,往往一针见血。
“新的要塞,是否就叫桂平要塞?”裴矩问。
“不。”欧阳朔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声音低沉:“就在桂林郡,在这桂平关前,山海城遭遇史无前例的挫败。金龙旗的荣耀,第一次受到玷污。此等奇耻大辱,岂能一日忘却?因此,新的要塞,就叫凋零要塞吧,以此纪念这一场大败。要雪此仇,就将这凋零的荣耀,重新捡回来吧!”
“凋零要塞。”
裴矩咀嚼着这四个字,感受到其沉甸甸的分量。
“既然如此,老臣建议,干脆就在凋零要塞之前,镌刻一座巨大的耻辱石碑,用以时刻警醒驻扎在要塞的将士们,莫忘今日之耻辱。”
“裴公的这个提议好,就这么办。”欧阳朔点头认同。
夜已深,君臣二人再次达成一致。
“老臣告退!”
裴矩望了一眼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起身告辞。
“裴公。”就在裴矩即将走出大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欧阳朔的声音,“裴公今日之警醒,无衣铭记于心。”
裴矩闻言,转过身来,微微一笑:“君侯能有此感悟,老臣无忧矣。”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
***********
次日,韩信率领豹韬军团,顺利抵达桂平关。
三路部队,终于在桂平关会师。
对韩信,欧阳朔自然是无比信任的。即便对面的主将是战国名将李牧,在韩信手中,怕也是讨不到好。
韩信的到来,也就意味着欧阳朔该离开了。
原本,欧阳朔早就该抵达天京城,却因为这一场变故耽搁了数日。也不知道这一场变故,又将对天京城,造成怎样的连锁反应。
眼见短时间内,夺回桂林郡无望,欧阳朔也只能忍痛,处理好眼下之事。当天,欧阳朔会同韩信和裴矩,密谈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第二天,即盖亚二年十一月二十六日。
欧阳朔率领山蛮大军,黑着脸,重新踏上前往天京城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