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马飞驰,近时,勒住缰绳马头嘶吼。
着了一身皂衣的缇骑,口中对着前面三人喝道:“你等要求,督主大人已经答应,原地等候还是前去督主那边全在你们,给咱家一个准话。”
“怎么办?姐!”
方杰看了一眼对面那人,脸上不作声色,心里却拿不定主意,便向旁边的方如意低声询问道:“过去,我怕中了埋伏,毕竟咱们这边才三个人。”
夕阳时分,红霞如披纱覆盖着三人,方如意用手掌遮了遮逐渐有些刺眼的残红,轻夹下马腹上前,语气自然也不甘示弱,喝道:“我们三人两马,就在这泗水河畔恭候东厂的那位...”
忽然,她小声问旁边人,“东厂的什么?”
“提督...上次教里有人提过的。”方杰低声提醒。
方如意干咳下,声音提高:“我们就在这里恭候东厂提督大驾,不过事先说好,我们三人,你们那边也必须三人,若是人数不对,药方休想得到。”
“好!姑娘的话,咱家不出一个时辰便能带到,。”
那缇骑言语干脆利落,一拽缰绳,调马飞奔沿着原路赶了回去。见对方打马跑远后,方杰把马鞭在空气使劲打了俩响,使得坐骑有些躁动不安,在原地跺了几下马蹄。
“姐——我有个想法,那家伙如果真有三个人,不如到时交换人时,我直接冲过去把那白头的家伙一戟斩了,也算为民除害,听说那东厂头子也不是什么好鸟,那日过来要药方的时候乱杀人,我就觉得和那些欺压百姓的狗官没什么两样,你觉得呢?姐!这也我方杰还为明教争口气——”
方如意沉默片刻,“不行,万一那人身边跟过来那日一黑一白的那两个太监,咱们没有胜算,说不定还要栽在对方手里,这时候我们不能逞强,换了玲珑以后,咱们就立刻离开,将那烫手的药方丢给他们,我们也能安宁了,所以别节外生枝。”
“行行....主意是你出的,那就按你说的做吧。”方杰脸上有些沮丧的看着她。
“只是,他们到底要这药方有什么用啊?幼晴都记得住的东西,也不难啊,上次我偷偷配过一次药,吃了什么都没有生,也没有增加什么武功内力的事。”
“方杰你——要是配错了药,看你还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这样和姐说话。”
二人在马背上互相说着话,声音蛮大的,想来也是没有防着谁。只是那范畴听了以后,心里越来越不安,话语中提到的白人,心里就是一阵慌,有着想要偷溜离开的冲动,终究,他还是提出了先行离开的请求。“圣女和圣旗使二位大人,范某现在必须要赶紧离开了,时候已经不早,赶回1教里还有要事与教主禀报,迟一个时辰,我这心里就不踏实。”
那边姐弟二人有些犯难了,明教一向是以教内事物为重,他俩本就私自出来,若是强留有任务在身的教众,怕也是说不过去,可刚刚那边又说了自己三人,此时少年傲气就觉得陷入颇为尴尬的境地,留也不是,送也不是。
“既然如此......”方如意最后还是拱手道:“既然范先生有要事在身,那还是以明教事物为重,只是我姐弟二人要在这里有些要事要办,就不能送先生到附近县城了。”
范畴巴不得他们这样说,赶紧摆手,“无妨、无妨,范某自己去便是,圣女和圣旗使有要事要办,那我就先走一步。”
抱拳,他后退几步,转身便是撒丫子开始朝南边跑过去。
方杰蹙眉,道:“姐,我感觉范先生有点不对劲.......要不,我上去把他劫住再问问?”
“正事要紧....”
方如意说着,话头停了下,视野那头出现一辆马车,两匹马,马背上便是坐着他们刚刚说的一黑一白两个人,此刻正缓缓过来。
“他们来了,小杰打起精神谨慎一点。”
“好——”
方杰耸马上前,在离五十步时,两边同时停了下来,大叫道:“你要的东西,我们带来了,玲珑呢?”
......
车帘掀开,一身黑纹金花点缀的宫袍在风里猎猎作响,白宁牵着一个小小人儿站在车辇上,冷漠的盯着扬武扬威的青年,修长白皙的手掌抬了抬,在玲珑的小脑袋上轻轻拍了两下,望着那边,在一片彤红里泛起笑容。
“玲珑啊….干爹想问你…..你想要什么,有什么可以让你自己开心的,记住一定要去做的。”
白宁的声音很轻,在风里跑着。
小丫头很懂事的点点头,然后跳下马车,径直朝那边骑着高头大马的青年过去,几步一回头朝身后看着,竟是有些不舍。
在那边的风里,大红的披风在飞扬着,方杰露出高兴的神色,督促了胯下的马,又警戒的看着马车那边,爽朗大笑道:“快….玲珑…再走快点,到方哥哥这边来。”
在他眼里,那个不停回头看的小姑娘应该是害怕的,在害怕对面那群阉人在背后使坏。待近了以后,方杰按耐不住最后几步促马过去一把将小女孩捞起坐到自己胸前,他抬起画戟指着马车那边,神态高傲。
“看来你们这帮阉人还是说话算数的,也不失一种德行,要好好保持啊。”他原本还想找机会冲过去杀那个站在车辇上的白人,可见他气度从容,左右两边又有那日武功高强的宦官在,便息了那个念头。
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页在手里扬了扬,“药方在这里,我方杰也不失信用,免得将来江湖上,别人说我连阉人都不如,你们拿去吧。”
趾高气昂的话,句句刺耳。曹少钦和雨化田两人冷漠的眸子里闪出杀机,手不由拔在了剑柄,身子微微前倾,有了随时冲过去杀人的打算。
白宁伸手摆了摆,依旧负着手一动不动,“东西,本督不要了,你留着做个纪念吧,或许最后的纪念。”
“什么?”方杰搂着怀里的玲珑,皱眉四顾,也没现有伏兵之类的迹象。
忽然像是有一种风吹过,一声惊诧女声在耳旁尖声炸开,“方杰——小心玲珑!”
头皮瞬间麻,随后,只觉颔下喉结上方,先是冰凉,然后便是刺痛、剧痛,像是有很什么东西刺进脖子里去了。
他低头看时,仿佛周围一切都变慢了,玲珑缩在他怀里,灵动的双眸却是透着仇恨仰望着他,两只小手把着一把小刀颤抖着,鲜血流淌着,打湿了白皙稚嫩的双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