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封家书,而是半封家书。你要看,让存焘取来就是。”
夫人笑道:“我并不认识,取来做甚?我是在想,一封家书,不足以证断邓夫子是楚国谍人。”
瞫伯此时已有所悟,道:“还有一个证人,明日对质。”
“人死不能复生,请慎之又慎!我信邓夫子的为人。”
再说当时相善回府,相厚早出门来迎:“情形如何?”
“邑君震怒。”
“这就好!”
“不然。若是邑君一时之怒,将邓某砍了,后悔也迟。十个说客,抵不上一个夺客,待回后殿,软语温柔便会坏事。”
“那不前功尽弃?”
“还有余招,就看你的了。”
相厚又去将果小九提来,先是利诱,再用私刑,果小九满口门牙齿被打落、几根肋骨被打断,也不承认是邓路派去联络楚国的细作,整到当夜三更,实在打熬不过,果小九求相厚道:“我愿招!”
相厚笑道:“贤弟何不早些想通,硬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多有得罪!”施了一个致歉礼。
“我有一言,请转告邓夫子:她的夫人已经去逝,女儿嫁给楚国都城城东甑森之第三子,夫妻恩爱,上年已诞下一子;再有:那个叫芈姬的女人也已经死了。”说完闭口。
相厚期待了好一会儿,道:“就这些?”
“就这些。我向乌鬼誓:若你不转告邓夫子,不得好死!”
果小九说完,咬舌自尽。
相厚急报相善,相善惊道:“怎不小心弄出人命来了?不是交待过吗!果小九是万风寨的人,若他招认了,黄泥巴糊下裳,是也是,不是也是,现在他未招认而人先死,果五源必来讨说法。我只想让他屈打成招除了邓某一人而已,不想牵扯其他部族。”
相厚悔道:“那目今该如何办?”
“只有收场。”
相厚道:“依我看,邓某没有打算离开虎安山了。”
相善笑道:“你比相美等人要看得清楚。”
次日,相善进虎安宫禀报:“昨夜,证人畏罪自杀了。”
瞫伯道:“罪证不足,放了邓夫子。”
邓路出狱,方知果小九已死,流泪道:“人心难测!万万想不到,因我一封家书,害了他一条性命。”
相善令将果小九尸体好生包裹,相厚亲自送还万风寨,并具重礼赔罪,说是误认为果小九是楚国人,都是下人办事不力。
果五源因果小九去了多时不回,心中不安,这一日到林云观学舍同杜漪下围棋。下到第三盘中盘,一人急来求见,让领进房,却是虢昌心腹急来报邓路出了事,二人丢下棋子就向虎安山跑。
赶到虎安宫,知果小九已死,二人求见瞫伯,方知邓路已出了狱,便将邓路家书的前因后果讲明。
瞫伯尴尬道:“如今时时提防楚国细作,都快成疾了,怪我一时不明。”
果五源只好道:“要怪也怪楚国人。”
果、杜二人辞别瞫伯,急去见邓路,三人相见,叹息、愤怒。
杜漪道:“去找相某讨个说法!”
五源道:“他盯的是邓子,此时小九已死,死无对证。”
邓路道:“果小九为我而死,我当去为他送行。”
五源道:“小九丧事,我自会操办。”
邓路道:“我欲离开虎安宫。”
五源道:“你要回乡?”
邓路道:“我一路浪迹,最最牵挂的是三个人,如今不需要再牵肠挂肚。我已不想再回伤心之地,不知二位可愿收留?”
在这之前,相厚害怕果小九对乌鬼的誓言言中,寻个机会向邓路转达了果小九的遗言。
邓路自己清楚,他已经无法轻易离开虎安山。
五源道:“随时可到我寨中长住。”
杜清涟道:“随时恭侯。只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此时不是离开之时。巴人一根肠子通到底,你此时离开,反倒让他们以为你真是楚国细作。”
三人分别。
事后不久,邓路对瞫伯说在虎安宫中居住不便,于是瞫伯将离虎安宫不远的一栋空房子给他居住,拨了侍女、侍卫数人,一应供应出自宫中,梦龙时到邓路住处听讲兵书,梦语则爱同去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