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的武士并没有立即冲杀过来,众人先你看我,我看你,然后都看着苌舒。
苌舒汗水早吓了出来,这时道:“当年,一伙不明身份的强盗在万风林海抢走了前虎安宫夫人巴永春,瞫剑率百余武士到处寻找强盗,也曾好几次进过梦幻谷,并没有听说现有什么部族,难道这伙人正是那群强盗?”
有人惊骇道:“若真是如此,悬了。”
苌舒毕竟经事多,稳了稳情绪,道:“休要慌张!我等是空着手进来的,要真是强盗,并不怕被抢,反而不用担心。千万不要先动手!我上前打话。没有我令,不许动武!”
苌舒将短剑归鞘,一个人慢慢走上前,离前方的武士约二三十步,施礼,喊话:“各位,我等迷路到此,没有恶意。”
对方只盯着,一动未动,但无人答话。
沉默是最让人捉摸不透意图的表达,众人屏住呼吸。苌舒只得再次喊话。
一会儿,从前方拦路武士的身后出来一个年青女子,身高七尺左右,周身各种羽毛装饰,花里胡哨,大叫几声,苌舒听不懂,忙转身叫朴温,同时示意其他人千万不可轻动。
朴温上前来,苌舒道:“我知你能听懂不少部族的语言,她喊的什么,听懂了没有?”
朴温为难道:“这种鸟儿话,我也听不懂。”
苌舒道紧张之极,暗暗对自己道:“千万不要心慌。”
那女子又尖叫了两声,但只是叫,仍然没有杀过来,双方僵持。
苌舒以最快的速度思考如何应对眼前的危局,终于想到不是招数的招数:他将身上短剑取下,平放在地上,向对方又喊又示意,表示希望和平。
这时,对方出来一青年男子,叫道:“你们两人先过来。”这次说的却是丹涪水土语,苌舒、朴温都听懂了。
人与人之间,最难的是交流,只要能够交流,或许就有办法可想,苌舒稍微松了一口气。
朴温道:“小心有诈。”
苌舒道:“进退无路,死马当活马医,只得过去。”
两寻宝头领将双手放在头顶,表示没有带兵器,慢慢移步过去。
对方问:“你们可是寻宝而来?”
苌舒道:“实不相瞒,正是前来寻宝,不料迷了路,误撞宝界,还望见谅放行。”认认真施了一个礼。
对方问话的人与那女子叽里咕噜交谈几句,然后叫道:“可以放行,但必须留下所有兵器!”
苌舒不知他是何意,答道:“容我们商量”。
苌舒、存温转身回来。
苌舒对呆若木鸡的众人道:“对方可以放行,但须把兵器一件不剩的留下。各位,意下如何?”
兰回道:“交出兵器,与束手就擒何异?宁可一搏!”
度群芳也道:“一旦放下兵器,就毫无还手之力,任人宰割!此时,绝了退路,只能陂起坛坛冲罐罐,拼了!”
苌舒摸了摸胸口,道:“凭你两位身手,或可拼杀出去,捡条性命。可是,如此一来,则多数人断然不能活了。我们前来寻宝,本是图笔横财,安享后半生。如宝物不能寻到,则当来梦幻谷游玩一趟,如若就此丢了性命,大不值了。”
朴温道:“来寻宝之前,我曾多方请教过,没有听说谷内有人居住,如果不是强盗,难道是数百年前虎安山的一支土人?不论是哪一支人,今日突然出现,不知是福是祸。看那些武士,个个体格健壮,人又比我们多,地形又熟悉,拼杀必然无好结果。我在想,放下兵器,也许,是最好的方式。”
众人七嘴八舌,一时难以决断。只听前后出不耐烦的怒吼之声。
苌舒明白,不论正确还是错误,都必须尽快作出决断,咬了咬牙,道:“我决定放下兵器!生死由命!愿放下的,放下,不愿的,也听天由命!”
多人道:“生死一处,听头领的。”
苌舒庄重道:“各位自求乌鬼保佑吧!”
众人念了自己认为最有效的祈祷语。
木瓜第一个解下剑,其他人也解下兵器,平放地上;度、兰两人极不情愿,见众人都已解了兵器,不能确定哪种处置方式正确,也只得解下。
见这队寻宝人全都放下兵器,对方那女子手一挥,她的武士分向两边,留开一条路。
众人急收拾物品,弃了兵器,苌舒打头,慢慢向前移动。
走近看那一条条雄纠纠的武士,无不心生惧意,唯度群芳、兰回、木瓜三人抬头平视,王八钻火炕,又憋气又窝火。
过了那些武士身边,寻宝人既不敢快跑,也不敢回头,一步步垂头丧气静静地向前走。
突然,身后一声口哨响。众人再次心惊!
胆大的度群芳、兰会等回头,现那两批武士已然无影无踪,寻宝人留下的兵器也不见了。
众人捡了条性命,方才出一口大气。
未走多远,苌舒招呼众人站拢来商议。
苌舒道:“刚才一吓,大家都已胆破,再寻下去,凶多吉少。我看还是寻路出谷最好。”
朴温道:“苌兄之言甚是。宝物是身外之物,还是性命要紧,可我不敢再带路了。”
众人都道“好”,独度群芳怒道:“我本就不是为寻宝而来,枉丢了宝剑!”心中窝囊。大家都看着他不说话。
商量决定离开梦幻谷,没有人反对,但对从哪里走,有分歧。有人道:“最妥是原路返回。”又有人道:“怕再被包抄,就不是要兵器,而是要身上的物件了。”
统一不了意见,大家都又看着苌舒,苌舒思纣了一会儿,道:“车到山前总有路,不如沿这条独路继续向前,我想总能走到天亮!”
众人此时无了主意,嫣巴屁臭跟随而行。
走了半个时辰,出了这个峡谷,又翻到一个小垭口。
苌舒走在最前面,站在垭口一望,只见前方两三里路远处,四周高中间低,低处地势平坦,土地相连,树绿花红,茅舍、树棚数十间,还有炊烟冉冉上升,好一个峡谷寨子。
苌舒兴奋道:“终于出来了!”
众人听他这样叫,大喜,全聚集上来,精气重聚,撤开欢步下了垭口。
走到寨口,见有五个童子,身穿藤衣叶裙,在土坎边游戏,见一群外乡人来,睁目而视,却无惧怕之感。
苌舒一见小童装束,心想到:“或许并未脱离虎口。”没有点破,却听朴温道:“想不到这里还有人居住。”
苌舒上前几步,问小儿道:“这是哪里?”
几个童儿看了看他,不答话,“呜”的一下散去。
朴温已赶上来,道:“是什么地方?”
苌舒道:“管他何处,先去看看再说。”朴温想说什么,又拿不准,没有说得出来。
一行人继续沿土坎子向寨子里去,两头目依然带路。
“我看仍在网中!”朴温忍不住还是对苌舒说道,苌舒不答,似有所思。
“苌兄,你在想什么?”朴温又道。
“前边去说。”
朴温回头,示意众人暂停,自与苌舒又向前走了三十余步,才道:“苌兄,有何话说?”
“存兄,你见刚才有个小儿脖子上挂的玩意吗?”
朴温不解其意,道:“没在意。”
“为了寻宝,我曾找虎贲从虎安宫中弄出来数张失宝图样抄刻画片,潜心探究。刚才有一个孩儿,满身污泥,但他脖子上挂的那件器物,却与那图上所绘的一幅极为相似。”
朴温惊道:“苌兄之意,是找到宝物的线索了?”
苌舒轻轻“嘘”了声,朴温明白是不要激动,听苌舒道:“尚无定准。此事,须见机行事,不能让众人都先晓得。若晓得的人多了,各怀心思,反而容易坏事,甚至引来杀身之祸。”
朴温一面心喜,一面又有所担心,甚至担心多于心喜,道:“踏破谷中,无可觅处,今日得来,不费功夫。可是,不知这里是什么部族,听不听人话?乌鬼保佑,千万不要真是抢劫虎安宫的大盗!否则,虎口寻宝,性命难保。现在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