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安宫行人若春沛犹豫了一天多,才于次日近晚,晡食时分,步行进相府拜见相善,相善令摆酒摆肉。
若春沛先阿谀奉承一番,汇报了一些近日的事情,然后才道:“突然想起,前几日,荼谨求我一事,不知当不当给他办?”
“什么事?”相善放下手中的山羊肉,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句菊花死后,荼天尺不愿娶女人,因此荼谨、荼良两兄弟心头扎慌,想请我为荼天尺做媒。”
几日前,荼氏部族领荼谨专程到虎安山拜访相善,意图不言自明。荼谨同时拜访了瞫瑞、虢昌、苴怀等人,当然是为了掩饰,但他与这几人见面,都有外人在场作证,纯属礼仪性质,根本就没有对若春沛说过荼天尺与盘芙蓉的事。
“呵呵!好事啊,有什么当办不当的?且这事,是荼氏部族的事,不须问我。”
“问题是,女方是盘芙蓉。”若春沛请相善饮了一樽酒,方才禀道。
相善心中略怔,又端起一樽酒,回请若春沛,然后自己慢慢喝下,又慢慢放下酒樽,笑道:“这酒如何?”
若春沛也品完了这樽酒,点头笑道:“好酒,好酒!”
“这酒,是盘芙蓉送来的。”相善淡淡道。
若春沛心中暗惊:“盘芙蓉转过弯来了?”
原来,盘老夫人见盘芙蓉在不恰当的时机退了相真与盘瑞莲的婚事,无异于向相善下挑战书,又深知盘芙蓉性格,便请管家盘志来商量,背着盘芙蓉送给虎安宫物资一批,同时“顺便”给相府送了不少上好礼物。
若春沛笑道:“怪不得,这酒真好,不比江州赏的巴乡清次。”
相善这才笑道:“荼氏向盘芙蓉求婚,你该去问盘芙蓉,来问我做什么?龙配凤,狼配犬,盘芙蓉虽是女流之辈,但要在丹涪水找到般配的,也不容易,荼天尺倒是恰当人选。”
若春沛非常清楚自己的部族,在虎安山的子部族中,是比较弱势的,今日编方打条进相府,就是想听相善这句话,免得将来有人怀疑自己有意让盘、荼两个部族联姻,相善此言正中其下怀,笑道:“那我就去对盘芙蓉说,是相大夫的意思。若她愿意,必记大夫好处。”
相善笑道:“相善不敢贪这个功”。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既是相大夫无异议,我近日便去一趟三苗寨,省得荼谨又让人送茶送肉的,来催办。”
相善道:“最近不太平,有人扬言要割你舌头,我让相沆领几个武士同你一起到三苗寨去。”
若春沛明白这明是保护,暗是监视,道:“多谢!”
又请了几樽酒,相善道:“最近可听到闲话?”
“若说没有听到,是欺大夫。的确听到一些,不过,都是鸡毛姜皮的小事。常言道:哪个背后无人说,哪个背后不说人。说实话,我还曾腹诽过相大夫的不是。”
相善朗声大笑。
若春沛道:“只要行得端,坐得正,何须在意。当年周公辅成王,管仲相桓公,还有人说三道四。何况我等凡夫俗子。”
相善再一次点了点头,然后突然举双手过头,道:“我一片忠心,唯天日可表,白虎神可知!”
酒酣,相善让人套马车送若春沛回家,并陪送了一些上好的礼物,其中有从江州带回来的名酒巴乡清。
隔了一日,若春沛大摇大摆到盘瓠湖分别晤会了三苗寨主盘芙蓉和舟师伍百长荼天尺,凭三寸不烂之舌,让两个本就有意的人,名正言顺定了婚约。因战事常有,再加还有一个不好说出来的原因,就是虎安山政变才生未久,荼天尺、盘芙蓉两人商议,暂缓成婚。
虎安宫事变,早已传遍所辖各子部族,众皆惊讶不安,流言四起,不知到底哪种为真。闻虎安宫供给如旧,瞫伯、夫人、公子等性命周全,又见除了牟诚几人本人被处置,并未殃及池鱼,众心稍安,因此并未生大的动荡。
众人疑惑,也多只是暗地议论,多数人咒骂瞫鸢、瞫庆、牟诚;又有传言相氏联合樊氏、郑氏、果氏、舟师主将朴延沧一起倒了瞫氏,樊参、郑吉、果乾风、朴延沧四人百口莫辩,空负骂名,皆在相善、相厚算计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