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莽子道:“没什么。”对妹妹笑了笑,一同回到正厅。
兄妹二人回转来,水仙才搞明白,客人正是木莽子没有认错的虎安山山师主将牟诚。
原来,牟诚被虎安山大部族中卿相善下令打入天坑,天坑牢营主事果艮风不敢私自放了他,但让他在“阳间”多留了几日,享受了万风寨能够提供的最好的送行酒菜。
牟诚虽然是与死神多次擦肩而过的武将,视死如归,但他一样是迷信的巴人,对打入天坑后魂无所归的特殊刑法,依然感觉恐惧,再加对相善会如何处置牟氏部族十分担心,以及对自己身为虎安山山师主将,而没有尽到拱卫虎安宫的职责深深的自责,因此其天坑之行,照样如当时巫氏三人一样,失魂落魄。
牟诚独自一人在天坑里乱撞乱行,无意中走到了离龙宝寨较远的旺龙湾,已经精疲力竭,生起病来。过了多日,牟诚身体基本恢复,今日是到龙宝寨来拜访水融寨主。
木莽子四人回来之前,牟诚与巫贞夫妇等人已经先见了面。
巫贞夫妇自然最关心亲生女儿、虎安宫侍女如烟的消息,当得知如烟陪嫁去了枳都,现在软禁在洪都山,夫妻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儿。可此时,鞭长莫及,只得暗暗叹息,听天由命,唯一庆幸的是尚在人世。
直到此时,除了木莽子,其他人方知郑如梦是巴国大部族虎安宫的小主人瞫梦语。
寨主水融早起身过来,道:“两位都快请起。既然是老相识,就叙叙话。其他人,各去办事。”
看热闹的人听这话,多数离去。
瞫梦语坐到水融与巫贞之间、牟城的对面,还在流泪,水仙移步过来,站到她的身后,观察客人。
巫夫人继续站在原地听他们说话,突然见巫城没有一起进来,道:“水仙,巫城呢?”
水仙抬头道:“他剖鱼去了。”
巫贞不悦道:“他哪里有心去剖鱼!是听说松长老来了,不好意思来相见。”
松长老笑道:“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事情过了,不必再在意。”
巫贞道:“水富,请去喊他来见客人。”
牟诚自从进入天坑,已经大出自己的意外,而此时,在这里居然见到了失踪的瞫梦语和虎安宫虎贲木莽子,其意外程度,简直不表了。
牟诚知道瞫梦语一定会问自己为何被打入了天坑,趁她情绪还未稳定,心中计较如何回答为好。
巫贞与牟诚都曾经是官员,且在虎安宫中匆忙见过一面,因此之前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流更多一些。巫贞已经知道了虎安宫生重大事件的简要情况,见牟诚情形,大约猜出他在想什么。
巫贞稍一计较后认为,迟早她都会知道虎安宫事件,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对瞫梦语隐瞒真实情况,不如让她知道真相,要痛就痛这一回,看了看牟诚,然后转过头对瞫梦语道:“你不要再哭了。我进过虎安宫,只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你是虎安宫里的人。既然牟将军来了,可先问问虎安山的情形。”
瞫梦语听巫贞此言,边流泪边道:“将军,你怎么会下了天坑?”
牟诚虽然不及其子牟忠的鬼板眼多,也是一踩九头翘的聪明人,听巫贞之言,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并且,他与巫贞一样,均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成熟人物,认为隐瞒虎安山的情况,瞫梦语肯定不会相信,反而会疑问重重。因为她知道最近几十年里,虎安宫除了将楚国人打入过天坑,从来没有下令对虎安山部族的任何人执行过此刑;再加上,她能判断出,凭自己与虎安伯一向的良好关系,就算自己犯的是滔天死罪,也不会将他打入天坑里来,受巴人认为比处死还要残酷的刑法。
牟诚于是道:“说来话长。我慢慢讲。不过,你千万不要着急。”
瞫梦语每听到一个消息,心中就狠痛一次,如被蛇咬。
当瞫梦语听牟诚说下天坑前,天坑牢营的主事果艮风告诉他,虎安宫只是被软禁,没有人被杀,瞫梦语道:“恐怕是相善的权宜之计。”
牟诚竭力以曾经作为山师主将的分析能力,判断相善不敢轻易对虎安宫主人下毒手,目的当然是以此来安慰瞫梦语。
瞫梦语似信非信。
该来的总归要来。刚刚平静下来的瞫梦语,突然再遭沉重打击,实际上早就受不了了,感觉自己已经崩溃了,一直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昏厥,当听到牟诚说听果艮风还说,山师伍百长瞫庆及瞫鸢一家五口已死,瞫梦语的心,再次如刀绞,痛道:“连两个小幺儿也不放过,他们也太,太……”
话未说完,瞫梦语两眼一翻,头一歪,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