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礼是一名演员,无论外界如何评论,这一点始终不曾改变过。
一直以来,他都在试图以自己的方式摸索演技、研究演技,希望可以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攀登到演技的更高峰,不是为了超越某位大拿或者创造什么记录,而是不断地超越自我、完善自我,在艺术的领域之中,追求着永远都达不到甚至根本不存在的“完美境界”。
这不是一条容易的道路,可能还是一条看不到终点的道路。但,蓝礼无怨无悔。
去年的“抗癌的我”,那是他第一次触碰到演技的突破口,真正地打破了方法派和表现派之间的表演方式壁垒,初步地将两种表演方式融合在一起,进而赋予角色更加真实、更加细腻、也更加立体的质感,将表演与角色融为一体。
随后的“超脱”,他又更进一步,在表演脉络之中寻找到了方法派和表现派的共同点,以自己的理解赋予角色更多的力量,并且将剧本的核心思想融入角色之中,真正地将角色作为电影的一个部分,追求着整体的和谐与融洽。
现在的“地心引力”,他则彻底模糊了两种表演方式的界限,摆脱了表演方式的规则束缚,以一个更高的视角来审视角色、审视表演。
每一位演员都应该知道,表演方法仅仅只是一个媒介而已,归根结底,演员的任务是赋予角色生命力,不管是方法派还是表现派,只要能够达到这一点,那就是出色的表演。
对于许多富有天赋的年轻演员来说,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表演方法,仅仅只是凭借着本/能演出,然后就赋予了角色特有的灵性和质感。詹妮弗-劳伦斯在“冬天的骨头”里的表演是如此,蒂莫西-柴勒梅德(Toth-Chalat)在“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里的表演也是如此。
可是,如果想要在表演方面取得进一步突破,仅仅只是依靠天赋,这是行不通的;方法和技巧,不可或缺,灵性和气质将会渐渐在日复一日的表演之中变成套路化,继而失去了特有的质感,必须通过技巧让自己更上一层楼。这也恰恰是好莱坞和欧洲的区别之一。
在好莱坞之中,如同麦考利-卡尔金这样天赋出众的演员层出不穷,但他们消逝得太快,犹如流星一般,迅速坠落,好莱坞根本等不及他们完成蜕变和进化,就已经又有一批新鲜面孔取而代之。于是,表演技巧越来越简单,也越来越粗暴,新生代血液的累积也越来越困难。
而在欧洲影坛,无论是年轻演员还是中流砥柱,他们都必然经历这样一个进程:单纯地依靠天赋表演;进修和钻研,通过技巧表演;最后再次完成蜕变,返璞归真,将技巧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全部都是表演。
以东方文化的韵味和玄妙来表达,那就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最后,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这一次,在不经意间,蓝礼就打开了第二阶段通往第三阶段的大门——不仅是瑞恩-斯通的三个阶段,还是演员的三个阶段。
尽管,在第二阶段,蓝礼还没有完全成熟,也没有完全控制,甚至没有完全理解,现在就进入第三阶段,为时尚早,但……表演艺术从来都不是数学题,不可能按照公式按部就班,一切的展都是水到渠成的,灵感是进步的唯一钥匙。
一开始,蓝礼准备重现“活埋”的表演经历,以方法派和体验派的方式,真正地融入角色、融入环境之中,感受着自己从来不曾经历过的情绪和真实。
渐渐地,那些虚构的事实、环境和情绪,一点一点地在蓝礼的自我和本我身上,寻找到了立足点和借力点,然后一步一步地放大和扩张,最后彻底演变成为“真实”。
方法派也好,体验派也罢,表演本身也就摆脱了框架结构,混淆了现实与虚幻之间的界线,真正地感同身受,以本人的视角重新审视角色的故事、经历和感悟。
如此表述似乎太过深奥和学术,可以简单地举例说明。
在“活埋”和“超脱”之中,角色的经历与故事,蓝礼通过方法派的亲身经历,真正地身临其境,感受到了包括保罗-康罗伊和亨利-巴斯的情绪起伏以及心理活动,甚至在某些瞬间,还混淆了电影与现实的差异。
但归根结底,保罗还是保罗,亨利还是亨利。那些感受、那些经历、那些回忆,全部都是属于他们的,而不是蓝礼的。
现在在“地心引力”之中,瑞恩-斯通所经历的一切,完完全全与蓝礼-霍尔、楚嘉树的故事融为一体,就就好像三个人物是不同的独立个体,却全部打碎,重新回炉再造,捏成了一个全新的人物,就是现在的蓝礼。
这比起“抗癌的我”来说,又更进一步,探索到了更高层次的感悟。可以说,瑞恩经历了楚嘉树躺在病床之上的十年,也可以说蓝礼真正地置身于太空陷入了绝境。这些所有故事都已经打破了时空壁垒,彻底变成了一个整体。
人们总是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并且高于生活。每一位艺术家的作品之中,或多或少都可以窥见本人的回忆、故事乃至于思想,甚至于许多艺术家的作品都是半自传的形势,又或者是自传的演变以及衍生。绘画、文学、音乐、表演等等,全部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