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地咬了咬牙关,没有放任情绪彻底崩溃,重新组织起来,再次将沟通进行了下去,“那是你的名字吗?安宁刚?这是你的名字?安宁刚?”稍稍停顿了片刻,瑞恩犹如朋友之间对话一般,亲切地呼唤到,“安宁刚。”
“呜啦啦……安宁刚……梅迪(Mayday)。”
那个声音如此回答到,所有的所有都是一串串听不懂的音节符号,支离破碎地拼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单词,当瑞恩再次听到了“Mayday”,终于意识到,对方没有听懂这句国际通用求救语言的意思,仅仅只是在重复而已。
就如同牙牙学语的婴儿一般。
理智意识到了这一点,情感却依旧没有意识到——又或者是拒绝承认,他条件反射地说道,“不不,不,不不不,我不叫梅迪,我叫斯通,我是瑞恩-斯通博士。我需要帮助,我……”
说着说着,情绪就开始渐渐分崩离析,眼神里的焦点和焦距一点一点地溃散,他开始茫然无助地漂浮着视线,却找不到一个落脚点。理智终于撞击上了胸口,击散了情感作用的最后保护伞,悲伤和绝望就这样氤氲了眼眶。
嘴角的笑容再次上扬起来,还没有来得及放手一搏,希望就再次被掐断,那种错杂的滋味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荒谬和滑稽,席卷而来,笑着笑着,眼睛就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然后轻笑出了声,“呵。”那一股深深的绝望泛起了涟漪,却激起了惊涛骇浪。
一石激起千层浪。
……
整个剧组之中鸦雀无声,甚至就连本/能的呼吸都已经忘记了,更不要说屏住呼吸的动作了,只是彻彻底底地与无边无际的太空融为一体,仿佛自己也置身于广袤无垠的宇宙之中,无论如何挣扎,但人类都只是浩瀚宇宙之中的一粒尘埃而已,所有的反抗、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拼搏都是如此微不足道。
那种雄伟和渺小、恢弘和卑微的强烈对比,重重地、狠狠地撞在了每一个人的胸口。
猝不及防之间,泪水就冲出了眼眶,滑落在地;真正神奇的是,没有鼻酸,没有悲伤,甚至没有情感酵的过程,仿佛泪水瞬间在灵魂深处凝结,跳过了所有身体的物理反应和化学反应,直接跌落。就连擦拭眼泪的动作都来不及反应。
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绝望,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无助,每个人的舌尖都品味出了不同的滋味。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瑞恩-斯通的眼底深处流动着一抹神采,在镜头之上无比清晰地折射出来,仿佛是勃勃生机一般,无法隐藏,也无法压抑,就这样迸了出来,令人侧目,但紧接着,意识到事情真相之后,那股哀伤就成倍地释放开来。
“狗叫声?那是狗叫声……”
瑞恩认真地侧耳倾听着,一抹幸福悄悄地油然而生,然后低声呢喃着,“那是地球的信号。”因为在太空之中,可听不到狗叫声,“那是地球的信号。”再次重复地呢喃了一遍,无线电之中传来了一连串听不懂的自言自语声响,瑞恩垂下了眼睑,忍不住第三次重复了同样的话语,“那是地球的信号。”
那含糊的话语几乎就要听不见了,却隐隐透露出一股执念和眷念,向往回到地球的信念。
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孤独,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苦涩,才会如此,仅仅只是因为听到了来自地球的信号,整个人就这样缓缓地融化,就好像游子归乡一般,所有的坚强和伪装都彻底消失,展露出了最真实也最脆弱的自己。
无线电之中,安宁刚欢快爽朗地大笑了起来,连带着,瑞恩也忍俊不禁地大笑了起来,醇厚而温暖的笑声在喉咙深处响动着,明明是在灿烂地笑着,但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落寞却让笑容变得如此苦涩。
猛然,鲁妮的眼眶之中就盛满了泪水,视线完全模糊成为一片,嘴角依旧保持着微笑,但泪水却犹如断线的珍珠一般,一颗一颗往下掉落。
在这一刻,她看到了瑞恩-斯通,她还看到了蓝礼-霍尔——那个在奥斯卡颁奖典礼结束之后,仰望星空,轻声呢喃着“谁会在乎又一道光芒熄灭”的蓝礼-霍尔,骨子里的失落和孤单深深地、深深地埋藏起来,小心翼翼地拒绝泄露内心的脆弱,却狠狠地击溃了鲁妮的所有防线。
此时此刻,蓝礼就是瑞恩,瑞恩就是蓝礼,仿佛他们所有人都置身于太空之中,见证着一场生命的讴歌。激情澎湃的感动,让鲁妮的情绪彻底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