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n-Ivr?可是,你为什么想到演唱这歌呢?”
勒维恩稍稍愣了愣。
是呀,为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米基,他以为自己不在乎,以为自己早就已经遗忘,以为自己习以为常,但他还是高估自己了;也许是因为现实,怀抱才华却困顿现实,自以为才华横溢却不过是民谣浪潮中碌碌无为的一份子而已。
也许是因为简,深深挚爱的那个女人,却在梦想的道路之上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她选择了吉姆,而他选择了信仰,最后分道扬镳;也许是因为今夜适合回忆,流浪久了,孤单久了,总是会开始感伤,这就是民谣——
“算了吧,这伤逝之爱,到底生了什么?”
有趣的是,当人们提起“伤逝之爱(Sknny-Lov)”这歌时,更多都认为是英国独立歌手伯德(Brdy)的版本,这个小女生的演唱清新怡人、哀伤温婉,带着一股独特的韵味,打动了无数人,尤其是在“吸血鬼日记”之中作为插曲播出之后,更是成为了青少年的心头爱,这也使得伯德一夕成名。
但事实上,伯德不是原唱,而是翻唱。
原唱版本是来自Bon-Ivr,早在2007年的个人非录音室专辑之中就已经收录,并且打动了无数人。和伯德那种青葱少女般的青涩和忧伤相比,原版的潇洒和沧桑,赋予了歌曲不同的味道,细细品来,犹如烟雾缭绕在指尖般,挥之不去。
刚刚坐在舞台之上,他的脑海之中就浮现出了这一阙旋律。正如他所说,一歌,永远不会新潮,永远也不会过时,那就是民谣。在那简易而轻灵的和弦之中,时光的流淌一点一点回溯,寻找着记忆之中残破的片段和灰暗的角落,唱着唱着,不知不觉地就老了。
“为什么呢”,这是一个好问题,也是一个笨问题。
勒维恩的嘴角不由轻轻扯了扯,眼底滑过了一丝戏谑,“你不觉得,这非常适合今晚的气氛吗?在煤油灯酒吧之中,记载了多少伤逝之爱的消亡,又见证了伤逝之爱的诞生。”
他和简就是在这里相遇的。
内心的错杂轻轻翻滚,随即就再次沉淀了下去,以不羁的语气轻松地调侃着,耳边可以听到酒吧之中低低的笑声,起伏的口哨声,还有粗鄙的议论声。“天啊,天啊天啊天啊。”他再次哼唱着旋律之中的曲调,那云淡风轻的歌声却隐藏着大惊小怪式的浮夸,低笑声就变成了哄笑声。
“‘查理男孩’,来一’查理男孩’。”
人群之中有人呼唤到,是伍迪-艾伦。众人纷纷投去了视线,但小老头却依旧隐藏在阴暗之中,露出了半张脸孔,挥了挥右手,固执地呼喊着,“怎么样,’查理男孩’?”
这是一“堂吉诃德”专辑里的歌曲,同时也是蓝礼在先驱村庄第一次登台演唱的歌曲。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歌曲并不耳熟,一来没有打榜,二来没有宣传,三来没有奖项,埋藏在整张专辑之中,丝毫不显眼。但事实上,这歌在先驱村庄却赫赫有名。
因为歌曲歌唱的是越战,当时只因为总统的一句话,无数年轻人奔赴战场,一直到三十年后,人们才知道,所谓的越战不过是一场骗局而已。
“查理男孩,不要奔赴战场。”这就是歌曲所演唱的,字里行间透露着历史的痕迹和情感的伤疤,清澈透亮的吉他弦音却在心神之中激荡出圈圈涟漪,打动了无数真正的音乐爱好者,同样也打动了无数经历过那个疯狂年代的人们。
后来,蓝礼出演了“太平洋战争”,这“查理男孩”也成为了尤金心态变化的真实写照。
今天,伍迪单独挑选了这歌,却与刚才的“绞死我,哦,绞死我”形成了互文呼应,同样是越战,同样是反战,还有,同样是六十年代的民谣浪潮……
伊桑和乔尔两个人都互相交换了一个视线,他们从来不知道“查理男孩”这歌,更加不知道在蓝礼的创作之中,居然和六十年代的民谣浪潮不谋而合,甚至远远比他们想象得还要深刻,隐隐地,两个人也有些期待起来。
勒维恩抬起视线,顺着声音来源望了过去,一半明亮一半阴暗,视线看得并不真切,他识别不出点歌之人的脸孔,只能看到一片攒动的脑袋,他嘴角一瞥,调侃地说道,“我不知道,煤油灯酒吧什么时候也开始点歌了,这里可不是卡拉OK。”
那嘲讽的语气洋溢着不羁和桀骜,微微眯起的眼睛打量了一番四周,然后轻轻耸了耸肩,自嘲地轻笑了一声,“但我猜想,我没有选择,我还欠着帕皮三瓶啤酒的钱呢。对吗,帕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