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余光打量之间的揣测和戏谑,正在一点一点地击溃他们的盔甲。
他们曾经的视而不见,他们曾经的闭口不谈,他们曾经的拒之千里;他们现在的掩耳盗铃,他们现在的风光无限,他们现在的虚伪高傲。全部的全部似乎都被展示在大庭广众之下,那种赤果果的耻辱感彻底将他们淹没,几乎就要窒息。
但,没有。
什么都没有。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蓝礼一句话都没有提起,哪怕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都没有,就好像没有任何事情生一般。
这样的云淡风轻,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乔治和伊丽莎白的脸上。他们所在乎、所重视、所维系的事情,在蓝礼手中却根本不值一提;而他们的焦躁、紧张、警惕,在蓝礼的镇定面前更像是一个笑话。
乔治的情绪烦躁了起来。
伊丽莎白可以感受到,她端起了酒杯,假装饮酒,瞥了乔治一眼,然后低声说道,“看,塞巴斯蒂安每次提起戏剧,你总是如此,你喜欢莎士比亚,但现在也应该学会接纳新事物了。也许你可以寻找到全新的爱好。”
一个借口,掩饰了乔治情绪的波动,同时也出了警告,另外还不动声色地解释了他们以前对待蓝礼的态度。一箭三雕。另外,她还以中间名称呼蓝礼,暗暗地表示了家族内部的亲密身份。
更重要的是,伊丽莎白做得非常隐秘,没有提高声音,也没有郑重其事。其他人如果碰巧听见了,那就再好不过;但其他人没有听见,她也不在意。
正是这样的方式,反而能够达到更好的效果——因为她知道,在场每一个都是一心数用的高手,耳朵时刻保持着警惕。
乔治此时才察觉到了自己的急躁,他也露出了笑容,客套地敷衍了两句,掩饰自己的异样,但内心深处的急躁还是再次开始汹涌起来。
蓝礼越是镇定,他们就越是狼狈;蓝礼越是从容,他们就越是羞耻。
而且,他们还不能表现出来。
“该死的。”乔治内心深处咒骂了一句,指尖不由就轻轻收拢了起来,突然紧绷又突然松懈的手腕肌肉,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
此时此刻,花园阳台之上站着两个身影,远远地眺望着今晚最大的热闹。
“我告诉你,蓝礼现在肯定没有任何举动。他只需要出现在这里,对于乔治和伊丽莎白来说就是最大的折磨了。蓝礼不会主动出击的。”
“我没有反对你的意见。我只是说,蓝礼不会在乎的。他没有想要羞辱乔治和伊丽莎白,如果不是伦敦戏剧协会一再出邀请,今晚蓝礼根本不会出席。”
“……我相信你。但乔治和伊丽莎白却肯定会认为,这一切都是蓝礼的计划。”
“如果蓝礼真的认真计划,那么他们的惩罚不会如此简单。你觉得呢?亚瑟阁下。”
“……”被郑重点名的亚瑟-霍尔不由打了一个冷颤,突然就警觉起来,“你说,我们站在这里,蓝礼看得到我们吗?我总觉得,蓝礼刚才好像朝着这里投来了视线。”
“上帝,不会吧!”站在旁边的伊迪丝也紧张起来,然后嘟囔地抱怨着,“我们都已经站得如此远了,蓝礼应该现不了吧。耶稣基督,我只是想要看看热闹都不行?偷偷摸摸地溜回来伦敦,偷偷摸摸地出席晚宴,现在还有偷偷摸摸地暗中观察?”
“我觉得暗中观察挺好。”亚瑟镇定了下来,笑嘻嘻地说道,“可惜,艾尔芙今天还是不愿意蹚浑水。”
伊迪丝耸耸肩,没有反驳,“蓝礼可能不知道我们过来了,但马修不可能不知道。你说,马修会不会告诉蓝礼?”
“呃。”亚瑟突然就被掐住了喉咙。
……
乔治微微抬起了下巴,假装呼吸新鲜空气,但视线却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比奥福德子爵为什么还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