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他们能够重新振作起来,花费十倍百倍千倍的力量,在黑暗之中摸索和探寻,再次将希望的光芒点燃,不屈不挠、顽强艰苦地开拓出一条全新的道路;而有些人,他们则再也无法寻找到自己,就此支离破碎地分崩离析,然后永永远远地沉睡下去,即使活着,却如同死了一般,麻木不仁、碌碌无为地继续苟且着。
安德鲁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达米恩忽然就意识到,刚才这一幕着实太过残忍也太过冷酷,这绝对是正式开拍之前所没有预料到的部分,就连达米恩在撰写剧本的时候都没有如此意图,因为他自己在高中的时候也没有完全放弃希望。
但现在却在两位演员的表演之中赋予了全新生命力,就好像……就好像弗莱彻和安德鲁双双活过来了一般,真实地存在着,并且更进一步地赋予了角色全新的灵魂,脱离了达米恩的掌控而演绎出不同的故事,那种深深的震撼,根植在了灵魂深处,无法摆脱。
不由自主地就打了一个冷颤,然后,再一个。
“卡!”
达米恩再次扬声喊到,为了摆脱那种冰冷,也为了重新回到现实,他需要再次将破碎的次元壁垒建立起来,否则,他也不知道会生什么,也许他和其他人就跟随着安德鲁的脚步遁入黑暗,无法自拔也无法逃脱。
达米恩知道自己必须重新回到现实,他需要提醒整个剧组也提醒自己,刚刚所有一切都只是表演而已。所以,他开始说废话,那些平时根本不会提起的废话。
“卡!很好,这场戏非常好!刚才的表演没有任何问题,堪称完美!蓝礼,JK,辛苦了!真的是太完美了!我们现在只需要确认一下镜头画面,如果我们的两位摄影师没有出错的话,那么这场戏的拍摄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戏。表演。镜头。摄影。拍摄。
达米恩正在竭尽全力地寻找现实相关的词汇,并且大声而喧闹地张扬起来,用高亢的嗓音夸张地呼喊起来,但他着实没有表演的天赋也没有演讲的才能,一番话语穷尽所能地无比浮夸也无比做作,尴尬癌都已经要犯了。
但,达米恩的目的达到了。
人们渐渐回过神来,面面相觑地交换着视线,不由都滋生出了一种心有余悸的恐慌感,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那种紧绷到令人窒息的气氛总算是渐渐消散了开来;最后,视线再次落在了蓝礼和西蒙斯的身上,眼底深处的神色却悄然开始生了变化:
两个疯子。
尽管以前就曾经听说过了,蓝礼就是一个疯子,在镜头面前、在表演之中,那种心无旁骛的投入与专注往往能够迸出一种强大的气场,赋予角色截然不同的生命力;但真正在现场观摩之后才能够体会,那到底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状态。
EGOT?
现在全部都得到了解释,只要真正观看过蓝礼表演的人就可以知道,那不是虚名,而是绝对实力,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招一式,举手投足之间的戏剧张力就完完全全展现了出来,什么叫做角色生命力,又什么叫做角色与故事交融的情感,所有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
那是安德鲁-内曼,而不是蓝礼-霍尔,就连一个眼神都如此真切。
现在,他们又现了另外一个疯子:西蒙斯,那种嗜血气息着实太过骇人,以至于现在大家都不敢直视西蒙斯的眼睛;可是不由自主地,视线又纷纷地朝着西蒙斯投射过去,总是好奇着,刚才的表演到底是怎么爆出来的。
西蒙斯自己也正在琢磨着这一点。
在西蒙斯看来,其实表演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当完完全全地理解角色并且投入角色之后,言行举止都开始与角色契合,仿佛牵线木偶一般,可以看到无形的绳索正在牵动着演员,自然而然地投入表演之中,彻底遗忘了自己。
但是,对于大部分演员来说,理解和投入就已经无比困难了,而表演过程中彻底遗忘自我的存在就更加困难了。对此,西蒙斯深有体会、感触良多。
但今天却不是如此。
下意识地抬起头来,顺从着内心寻找答案,然后西蒙斯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蓝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