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呼。
徐徐轻风吹拂而过,似乎就连风声都染上了一层绿色,徜徉在一片绿色海洋之中,让身心完全宁静下来,耳边只剩下自然的声音,然后所有嘈杂思绪就全部消失,完完全全地进入不受干扰的世界里。
蓝礼正在天台认真地翻阅剧本,欧格斯对于整场戏份的变动并不算多,基本只是在原有基础上调整了一些台词而已。背诵台词并不是难事——之后森林部分才是真正的难题,更重要还是需要从欧格斯改动的剧本之中捕捉到角色的展脉络和故事的变动方向,一句台词或者一个细节都可能十分重要。
剧本和剧本之间、角色和角色之间,最大的差异就在于,有些角色只是如同剧情里的一枚棋子般,为了推动剧情而做出了某些举动、说出了某些话语,却无法解释具体原因;而有些角色则并非如此,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可能探索到原因,为什么这样说、为什么这样做,这些内核驱动力不仅能够丰满角色,还能够丰满故事,这才是一个真正鲜活的真实人物。
甚至于,有些导演会利用自己的镜头,制造出空间感、层次感,在没有台词的情况下,赋予角色那些情绪和情感,角色人物自然而然就变得丰满立体起来——但如此视听语言就是另外一门高深学问了。
对于蓝礼来说,他现在就需要捕捉到大卫的脉络,根据欧格斯每一天的剧本修改来完成调整与思考,有时候,他需要和欧格斯反馈,某些话语或者行动是偏离轨道的,因为当一个角色足够立体的时候,他是具有生命力的,可以自行做出诸多举动,甚至不受编剧和演员的控制,就好像真实存在的生命一般。
比起昨晚的事情来说,研究剧本可要有趣多了——有谁愿意为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放弃这样的乐趣呢?显然,蓝礼是不愿意的。历经沧桑、看遍风帆,这依旧是蓝礼最热衷也最为专注的事情。
今天即将拍摄的这场戏非常有趣,主要台词生在瘸腿男人和大舌头男人之间,而大卫则扮演一个“劝架”的角色,那么,到底应该如何“劝架”呢?
“我才不会变成动物!但到时候我会带着伴侣,去看望你们的,之后,我们会前往公园、会去旅行、会到海里游泳。”
瘸腿男人冰冷而鄙夷地朝着大舌头男人投去了视线,对于大舌头男人和大卫的悲观表示了强烈不屑:他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他拒绝成为动物,他将会用自己的方法争取到自己的生活,那种姿态和表情激怒了大舌头男人。
然后,大舌头男人就没有能够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冲动地朝着瘸腿男人冲撞过去,两个人就厮打起来。
被困在中间的大卫不得不站立起来,试图把两个朋友阻隔开来,但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于是动作就显得无比笨拙慌张——
那么,蓝礼到底应该如何表现呢?
“嚯!”
大舌头男人直接站立了起来,重重地推了瘸腿男人肩膀一下,然后瘸腿男人就抬起了自己受伤的左腿,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出去,差一点就要直接飞出去,好不容易才站稳脚步,避免了跌倒。
大卫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地看着扭打起来的朋友,然后就看到大舌头男人开始力——因为他把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了嘴巴上,莫名其妙地用力嘟嘴,即使大卫想要忽略也困难,就看着大舌头男人再次冲了上去。
大卫猛地站立起来,看看大舌头男人、又看看瘸腿男人,脚步却如同螃蟹一般横向移动,而没有上前阻拦,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就是这一点点犹豫的时间,大舌头男人和瘸腿男人双双上前,互相推搡起来。
但两个人都不知道怎么打架,只能是胡乱地推动着彼此,然后挥拳挥手一阵乱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大卫的整张脸庞都蜷缩起来,他笨拙地拉住了瘸腿男人,试图阻止他们,但根本没有效果,他的脚步和身体都被瘸腿男人拖拽着前行,看起来就好像没有任何力气的纸娃娃一般——站在旁边的酒店侍应生则满脸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大舌头男人再次冲了过来。
瘸腿男人也试图反击——却被自己的瘸腿拉了脚步,没有能够立刻上前,这就让大舌头男人再次占据了上风。
大卫站在中间,不断重复地说道,“朋友。朋友!”但他却又不想加入战局,于是就把双手紧握成拳,别扭而僵硬地放在身体两侧,然后用自己的脑袋朝着两个朋友顶撞过去,试图利用这样的和平方式把两个人拉开。
但根本不管用!
你推我,我推你。瘸腿男人和大舌头男人就好像幼稚园里的小朋友一般,凭借着本/能互相推搡着彼此,却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运用拳头和肢体,那笨拙的动作透露出一种幼稚,甚至荒谬得让人哭笑不得。
而大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