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东宫浅水桥,一个大胖子正摇摇晃晃从桥的另一端走来,胖子正是郑偏妃的兄弟郑荣泰,他这几个月屡屡进出东宫,名义上是探望长姊,实际上是替太子赵桓与外界联系,今晚,他刚面见了太子,正要离开东宫回府。
走过了浅水桥,忽然出两边冲出十几个黑影,将郑荣泰按倒在地,有人尖声大喊:“抓住这个淫贼了!”
“你们干什么?我是郑偏妃的兄弟,不是什么淫贼,你们快放开我!”郑荣泰气得大喊。
这时,周围火光四起,郑荣泰这才现抓住他之人竟是十几个内侍,其他一个是他认识的东宫外房管事冯少恩,郑荣泰连忙大喊:“冯管事,我是郑荣泰!”
“哦!原来是郑衙内。”
冯少恩眯着眼淡淡道:“以郑衙内的家世和财富,就算在矾楼找个女人也是易如反掌,为何偏偏要糟蹋可怜的宫女呢?”
“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糟蹋宫女了?”郑荣泰怒视这个该死的宦官头子道。
“前天晚上宫女王玉娥被人糟蹋,已经上吊自杀了,她临死前留下了一幅恶徒的画像,你自己看看吧!”
冯少恩刷地在郑荣泰面前展开一幅画像,上面画了一头河马似的大胖子,不是郑荣泰是谁?
郑荣泰眼睛瞪大了,呼呼喘着粗气道:“你们....你们是在栽赃我,我要见长姊,我要见太子!”
“拖下去给我打!”
一群宦官将郑荣泰拖下去乱打,郑荣泰被打得如杀猪般的惨叫,这时,从他髻里掉出一卷纸,有宦官捡到了,连忙递给冯少恩,冯少恩打开纸卷看了一遍,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要的就是这封密信。
冯少恩喝令道:“把他赶出东宫去,不准他再进东宫一步!”
郑荣泰被一群宦官架着,直接扔出了东华门,在东华门外等候郑荣泰的随从们吓了一跳,见他们的衙内被打皮开肉绽,浑身伤痕累累,脸肿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众人又惊又怒,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连忙将郑荣泰抬上牛车,急带他回去治疗。
冯少恩也没有停留,急匆匆赶到延福宫,找到了大内总管李彦,他将密信递给了李彦,献媚道:“这是小人在郑荣泰髻找到的密信。”
李彦看了看,果然是太子赵桓的笔迹,内容竟然是赵桓给枢密院事高深的一封密信,让他务必增加种师道的兵力,李彦冷冷笑了起来,赵桓还真以为自己抓不到他的把柄吗?
李彦本身和赵桓没有太多交集,不过内库的改革上,李彦坚决反对改革,和一直呼吁内库改革的赵桓严重对立。
这个其实也不算什么,一旦赵桓做了皇帝,为自身利益也会站到内库改革的对立面去,关键是李彦的死对头梁师成支持赵桓,一旦赵桓登基为帝,梁师成有拥立之功,手握宫内大权,那时他李彦真的将死无丧身之地了。
所以当李彦现天子有改立三子赵楷为嗣的想法后,他便有了扳倒太子之心,支持天子改立赵楷为太子,一旦赵楷登基,他李彦就有了拥立之功。
李彦想到便做到,他将心腹冯少恩安插进东宫,出任外房管事,严密监视太子赵桓的一举一动,还真被他找到了赵桓的把柄,赵桓隔三岔五便接见妻弟郑荣泰,这便让李彦生疑,他便令冯少恩栽赃郑荣泰糟蹋宫女,趁机搜他的身,结果被冯少恩找到了证据。
李彦匆匆来到天子赵佶的丹房,赵佶这些年极为迷恋炼丹之术,每月总会抽出几天时间研究炼丹之术,不过今天他没有炼丹,而是在丹房内细读道家之书。
“陛下,宫奴李彦求见!”李彦在门前跪下磕头。
“什么事?”丹房内传来赵佶不耐烦地声音。
“宫奴本不该打扰陛下清修,只是东宫生了一件事,宫奴觉得关系重大,不敢隐瞒陛下。”
‘东宫’两个字着实有点敏感,沉默片刻,赵佶回应道:“进来吧!”
李彦连忙起身,快步走进了丹房........
半个时辰后,梁师成匆匆赶来延福宫,此时天子赵佶已经不在丹房,而是在安德殿内书房召见他。
虽然梁师成不知出了什么事,但去宣召他的宦官告诉他,李彦进了丹房没多久,官家便怒气冲冲从丹房里出来。
这个消息让梁师成心中十分震惊,要知道官家进了丹房一般谁都不会理睬,就算军报也不关心,现在居然让李彦进了丹房,还从丹房怒气冲冲出来,由此可见,一定生了大事。
梁师成赶到安德殿,在殿门口遇到了等候他的内侍杨球,杨球见左右无人,抓住机会在梁师成耳边说了两个字:‘太子!’
梁师成心中顿时一沉,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一定是李彦抓到了太子的把柄,也只有太子之事才能让官家放弃丹房清修。
梁师成着实忐忑不安,快步来到安德殿天子内书房,有宦官进去替他禀报,片刻出来道:“太傅请吧!”
梁师成走进内书房,第一眼便看见了李彦,只见他垂手站在一旁,看似低眉顺眼,但眼角眉稍却透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阴毒冷笑。
而太子赵桓则跪在一旁,头低得极深,看不到表情,但能感觉得到他心中的强烈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