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一惊,“都统制是担心金兵从井陉杀过来?”
李延庆低低叹息一声,“飞狐陉走骑兵不便,易州已经失守近十天,如果金兵借道飞狐陉,那应该早就过来了,到现在飞狐陉那边没有动静,我就怀疑金兵的目标是走井陉,毕竟井陉的战略意义更大,而且能走辎重和骑兵,从金兵重点攻打真定府,很可能会被我言中了。”
“那现在可以派军队去守井陉关。”
张虎立刻建议道:“扼守住井陉关,可以防止敌军从井陉杀进太原府。”
李延庆注视着地图不语,张虎所说的井陉关是河东一侧的关隘,而河北一侧的关隘是土门关,这两座关隘的特点都是从井陉对外防御,如果要想阻击金兵借道井陉杀到河东,应该是去守河北侧的土门关,但现在估计已经来不及了,土门关很可能已经被金兵攻占。
其实就算金兵没有攻占土门关,他们也守不住那里,土门关不是雁门关,一旦金兵大举进攻,最多一天就能攻下土门关,唯一的拦截方法就是两军激战,彻底击败敌军的进攻,如果守住关隘就可以阻挡敌军,就不会有背水一战这个成语了。
李延庆沉思良久道:“立刻让燕青来见我!”
不多时,燕青匆匆赶来,单膝跪下行礼,“参见都统制!”
李延庆对他道:“你可率五十名精锐赶赴井陉,如果现大队金兵进入井陉,你可立刻鸽信通知太原。”
“卑职遵令!”
燕青行一礼匆匆去了,李延庆目光又转向雁门关,一旦金兵从河北转战河东路,河东路的第一道防御线就没有意义了。
.......
完颜宗望在攻克燕京城后,通过祭奠辽国将士而迅速获得了燕山府民众的支持,金兵很快在燕山府站稳了脚跟,随即兵分两路挥师南下,一路以副都统完颜阇母为主将,率五万大军杀入河间府,进攻河北东路。
完颜宗望则率五万大军进攻真定府,以郭药师为向导,率先杀入定州,定州都指挥刘璧献城投降,部署在定州的三万厢军不战而溃,使金兵一路势如破竹,没有遇到任何抵挡,三天后便杀到了真定县。
真定县城内只有五千厢军,由都指挥使王彦统帅,此时王彦已经得知三万援军即将赶到的消息,他便下令全军死守城池,等待援军。
金兵在距离真定县三十里外扎下大营,中军大帐内,原河北两路转运使梁方平对完颜宗望献计道:“虽然真定县高大坚固,其实并不难攻,殿下可暂时不攻城池,等待宋军援军赶来,再分出三万精兵伏击援军,此时宋军劳师远来救援,必然士兵疲乏,军队结阵不及,这时以骑兵强攻,可一战击溃宋军,转而威逼真定城,真定城已无援军可盼,自然会投降将军,此乃围城打援之策,望殿下采纳!”
完颜宗望点点头,“此计果然绝妙,不过我接到兄长急信,西路军攻打雁门关不下,我打算派两万军从井陉杀入河东路,攻其后背,先生觉得是否应该先攻井陉?”
“殿下,井陉不足为虑,我很清楚土门寨早已荒废,殿下可派一支轻兵先进井陉,夺取西侧的井陉关,待攻下真定府后,大军再杀向河东路也不迟。”
停一下,梁方平又道:“卑职建议殿下可先派燕山军从易州走飞狐道杀向代州,自檀渊之盟后,飞狐道便没有生过战争,代州一侧的防御军寨早已荒废,只剩下瓶形寨勉强可用,但也抵挡不住大军进攻,只要一支劲旅杀进代州,雁门关的天险便可轻易从后背攻破,加上南面井陉进攻,河东路将唾手可得,卑职愚计请殿下考虑!”
完颜宗望欣然大笑,“先生不愧是金国南下大业的活地图,有先生在,河北、河东皆不足为虑也。”
完颜宗望随即派两名千夫长蒲察、绳果带着两千军队进入井陉,先一步夺取井陉关,同时又命郭药师率三万常胜军走飞狐道先期杀向代州,他则亲率三万骑兵南下,迎战远道而来的三万宋军.......
支援真定府的宋军主将是西路军都统制刘光世,他率三万禁军日夜行军赶往真定县,刘光世是原陕西路防御使刘延庆之子,因跟随种师道北伐有功,封左卫大将军、殿前副都指挥使,这次得太子推荐,他出任西路军都统制,负责真定府和定州一线的防御。
刘光世尽管受命后立刻率军北上,但还是晚了一步,他在赵州便得到了金兵攻入定州的消息,顿时让刘光世心急如焚,他一定要抢在金兵之前赶到真定县,真定县内粮食充足,城墙高大坚固,只要守住真定县,西线的防御便可建立起来了。
但刘光世还是高估了定州的防御,他认为定州有三万守军,就算厢军不敌金兵,但至少也能给自己争取三天时间,他便可以在金兵杀到真定府赶到真定县。
只是刘光世做梦也想不到,定州守军连一个时辰都没有守住,直接不战而溃,主将刘壁献城投降,他指望能争取到的三天时间已经完全破灭。
在距离真定县以南约八十里的官道上,刘光世率领三万援军正疾速北上,官道两边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夏粮早已经收割,旷野里变得光秃秃一片,只见一群群鸟雀在旷野里盘旋,寻找遗漏的麦粒。
河北路的北方都是两年三种,夏收后便没有再继续播种秋粮,而养土一季,待深秋时再播冬麦。
就在军队奋力行军之时,忽然西北方向和东北方向同时传来低沉的鹿角声,‘呜——’数百支鹿角号同时吹响,三万女真骑兵从三个方向出现宋军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