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曹选走过笑问道:“延庆,船队可以继续南下吗?”
李延庆连忙给老丈人行礼问候,但不等李延庆回答,高俅便笑道:“船队可以继续南下,曹公放心,费弘不敢再闹事了。”
曹晟低声问李延庆,“费弘会不会在半路上继续拦截?”
李延庆摇了摇头,“童贯目的已经达到,再拦截也没有意义了,船队可以继续南下,不会再有问题了。”
曹晟吃了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目的已经达到?”
李延庆苦笑一声,“你明天就知道了。”
曹选随即派人去城内把族人和船夫都找回来,船队继续连夜出,李延庆则和高俅及曹晟返回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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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赵佶和往常一样喝了一碗燕窝粥,又吃了两块点心,他白绸巾轻轻擦拭一下嘴角,放下绸巾才淡淡道:“说吧!什么事?”
赵佶是在问站在旁边的李彦,李彦虽然在内库上手脚不干净被赵佶冷落了好几年,但从今年开始,他重新得到了赵佶的器重,成为御书房的执笔宦官,替赵佶批阅奏折,权势又渐渐起来。
李彦小心翼翼取出一份奏折,呈给赵佶,“这是童太尉一早送来的奏折,弹劾高太尉以权济私,藐视圣意。”
赵佶笑了笑,这必然是童贯抓到了高俅的把柄,这两人斗来斗去,已经成了生死冤家,赵佶接过奏折看了看,是生在昨天下午的时间,蔡州厢军指挥使费弘训练士兵时,在汴河上查获一支民船队,居然是宝妍斋的船队,而且是在替曹家向南方搬运财物,这严重违反了兵部的民船征集令和知政堂年初颁布的百官南迁禁令,费弘当即扣下这支船队,却引来曹驸马、李延庆和高俅的连续施压,逼迫费弘不得不退却。
赵佶将奏折看了两遍,便立刻明白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宝妍斋的船队固然是替曹家运送财物不假,但费弘率军拦截船队也未必是巧合。
李彦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尽管他低着头,没有看赵佶的任何表情,但他心中却如明镜一样。
这件事李彦得了童贯五万两银子的好处,自然会替童贯说话,但怎么说话却很有技巧,最关键是要摸透官家的心思,而这恰恰是李彦最擅长的,如果他没有看透官家患得患失的心态,他怎么可能继续得到官家的重用呢?
李彦当然知道这种事情瞒不过赵佶,但他又了解赵佶,赵佶不是刑部断案,不会考虑什么是非曲直,而只会从君王的角度来考虑这件事。
帝王只会考虑一件事,那就是平衡和制衡,绝不会允许一家坐大,比如用自己来平衡梁师成,用蔡京来平衡王黼,用知政堂来平衡东宫,那么军权更需要平衡,成立新北军,偏重于防御训练,这本身就是倒向太子的一种表现,不管高俅表现得再低调,掩饰得再好,官家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所以童贯在这个关键时刻出手,显然也是看出高俅的偏向,这个机会童贯怎么能不抓住?
“这件事,你怎么看?”赵佶随口问道。
这是赵佶的一个习惯,喜欢问身边心腹宦官,以前是问梁师成,现在转而问李彦。
李彦知道五万两子的价值要体现出来了,他小心翼翼道:“高太尉藐视圣意倒不至于,不过他在一些细节方面确实没有处理妥当。”
“什么细节?”
“高太尉和李府尹关系不错已是众所周知,如果只是公事对公事,相信也没有人会说什么?这次宝妍斋的船队入京以及曹家南迁确实违反了朝廷禁令,这种情况下,高太尉应该适当保持距离,而不应去主动帮助李府尹以及曹家违反朝规,更不能用权势去压制坚持原则的费将军,微臣认为这多多少少损害了陛下的权威。”
赵佶负手走了几步,他不得不承认李彦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并不在意曹家违规南迁,也不在意宝妍斋的船队没有被军方征用,但他却在意高俅和李延庆走得太近了,那就意味着高俅已经向太子靠拢了。
“看来是有必要分一分高俅的军权了!”赵佶负手望着自言自语道。
李彦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童贯制定的这个方案很一般,但出手的时机却无比精准,起到了四两拨千斤的巨大作用,而这个时机就是李彦建议的,这个建议价值五万两银子。
当天下午,宫中出一道圣旨,任命洛阳同知姚平仲为开封府同知兼厢军都统制,掌控京城三万厢军,同时提升王子武、杨世可、费弘三人为东京厢军统制。
姚平仲名义上虽为主帅,但军队实际上是掌握在童贯的三名心腹王子武、杨世可、费弘手中,这就变相将京城的城防大权由高俅移交给了童贯。
三天后,姚平仲上任,他做得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停止在城头安装投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