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抬到院中的香案再次被请回了大屋，上面放着重新布置的祭品，刚刚点燃的长香让整个屋子都散出一股浓郁的榆树皮味道。

大屋之所以叫大屋，是指这个屋子真的很大，是按照在百坞城时的大屋建造的，那个时候，这里面可以跪地下一百多人。

一旦成为了鳍军，那就等于为了保卫整个鳍族人而放弃了正常人的生活！抛家弃子，每日只能生活在水底，在没有成为军人之前，他们的工作就是追逐和驱赶鱼群，为整个鳍族提供更丰富的食物源，更是曾经白鸾大陆上最出色的采珠者。

所以他们收到了全族的跪拜，只不过以前大屋里放的并不是牌位，而是他们之前在凡间使用的东西，后来为了迷惑当朝皇上，才设置了牌位，编造了被溺水死亡的假话。

玄宝站在大屋门口，看着那香案的后面，一排排如阶梯一般的牌位，心中有些震撼。对于鳍族人来说，能将自己的牌位摆在这个大屋，是一种荣耀。

他们从来不觉得离开陆地上的生活是多么大的损失，为了全族人的生存和繁衍，他们甘愿生活在水底，这是一种荣耀，令他们一家，在全族人面前都有着无上的荣誉，分配食物和财物的时候，都能得到最多最好的那份！

所以这里才叫金坞，是最金贵的地方，只有那些鳍军的家属和少数的坞主，才有资格来到这里。

而在大屋的东侧，玄宝和众女也看到了那一口大缸，真的有五个人合抱那么大，里面的水有些青，闻起来有些腥腥的味道。

小茵好奇的看着伊布老爹说：“老爹，十八坞的女子，只要怀有身孕了，喝下这缸里的水，就能成为鳍兵？”

伊布老爹摇摇头说：“不是所有，只有三成的机会！”

怪不得鳍军的人数越来越少，这十八坞的寨民因为不适应这盘龙江的环境，已经是越来越少，所以也直接导致了鳍军的衰败。

蛟儿用手抚摸着这口被称为鳍族人圣物的大缸，伊布老爹来说，这不是一种亵渎，反而是一种荣耀！

在江中三女曾经引水化雨，浇熄了十八寨的大火，他们也就成为了十八坞寨民眼中的仙女，摸到哪里都带着仙气！

“这是盘龙缸，说是龙，其实是鲛！曾经有一只鲛王在此尸解，精气化水，就会改变人的体质。鳍族人常年近水，所以也符合鲛王的要求，只不过真正能让它重生的人还没有出现…”

蛟儿低声对玄宝和小茵众人解释着，这些话伊布老爹不一定能听得懂，所以只能让大家自己领悟。

连心指了指外面说：“那乌力那个孩子…”

“现在看不出来！”蛟儿摇摇头说：“鲛人几乎已经绝迹，没有了对手，每一个鲛人都有可能变成鲛王，但是鲛人在这种环境下活不过十八，虽然他们真正适应的还是江河，毕竟海里面有龙，但是他们必须要进海，跟龙生活过一段时间之后，才能变成真正的鲛王！”

连心扭头问伊布老爹：“老爹，为什么同样是孕妇，同样是喝这里的水，别人顶多就是鳍人，而乌力生来就是鲛人呢？”

伊布老爹脸上浮现出费解的神色，摇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乌力的娘并非是嫁女，喝下这龙水，生下乌力之前，还是一个纯洁的姑娘！”

“啊！”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伊布老爹。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一个没有结过婚的女子，竟然生下了一个鲛人！

“老爹，这…有点不可能吧？或许您可能不知道，乌力其实是有父亲的，只是…”蝶轩尽量想把话说的委婉一点，省的让伊布老爹听了会生气。

伊布老爹摇摇头说：“我知道，因为乌力的娘亲，就是我的孙女！我们鳍族人，从来不会在婚前跟男人走得太近，我的孙女我知道，她直到生下乌力的时候，接生婆都看出来她还是完璧之身！”

众女都有些瞠目结舌了，就连小茵这种杏林圣手都无法解释这种怪异的现象。只有一个人能解释，那就是蛟儿。

“只有一个解释，老爹的孙女，很可能就是鲛后！只有鲛后，才能直接从这里获取到令她受孕的机会，然后生下了乌力！老爹，乌力的娘亲…”蛟儿扭头看着伊布老爹。

“唉！”伊布老爹叹息一声，摇摇头说：“生下乌力之后，就已经…”

众女心中黯然，蛟儿也轻轻叹息一声：“就算她是鲛后转世，为开灵之前也是凡身，无法承受乌力这种超于常人的灵胎孕育，她把所有的营养都给了胎儿，养活了胎儿，却害死了自己！”

众人一阵黯然，这就是伟大的母性，天下最珍贵最感人的母爱！

蛟儿转身对伊布老爹说：“老爹，我想带走乌力，他可能真的如你所说，是整个鳍人族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