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她,纪无咎也惊讶,“你怎么在这里?”又看她满脸病容,一双眼睛大而无神,好像两颗蒙上了灰尘的宝石一样,他忍不住心疼道,“可是病了?”伸手去摸她的手,才发现里面一片冰凉。
迟迟反手握住他的手,小脸上虽然满是病容,但却有着纪无咎从未见过的坚定。“昨天晚上菊花宴原来是皇兄授意姜素素为我相看驸马人选的,我发现之后不愿意去,惹怒了皇兄,他昨天晚上将我禁足,我是哀求了琉璃许久才让她放我出来的。”她死死地抓住纪无咎的袖口,他从不知道,原来迟迟也有这么大的力气。
越洛珠看着迟迟依偎在纪无咎怀中,他的蓝衣跟迟迟身上粉色的裙子交织在一起,唯美却又哀伤。前一秒她还在因为自己是纪无咎的未婚妻而雀跃,如今却又亲眼见着他怀抱着另外一个少女。奇异的是,她心中竟没有任何的嫉妒和不甘,只有淡淡的伤感。这两个人,如果真的能够在一起,怕也不知道要经历多少的艰难险阻。只可惜,跟在他身边的人,不是她。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明显,纪无咎抬头看了她一眼,越洛珠立刻明白过来,“我去看看我住的地方。”说完就走了出去,把这难得的相处留给了这对有情人。
纪无咎扶着迟迟坐下,却没有去回答她刚才的话,而是问道,“你生病了叫太医了没有?”看来李湛果真一斤更不喜欢他跟迟迟接触太多,往常这样的事情,哪次不是他最先知道?
迟迟点了点头,依然还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纪无咎,你说皇兄会不会真的把我嫁给其他人?”大概是想到今生有可能不能跟他在一起了,迟迟突然把脸埋进手心中哭了起来,开始是无声的啜泣,过了片刻,就是小声的呜咽了。
她的哭声,像刀子一样狠狠地划在纪无咎的心间。他走过去,将她的手扒下来,本来是想擦掉她脸上的泪水的,谁知她却将脸埋进了他的手中。泪水滚烫,落进他的手心又变得冰凉一片。纪无咎侧身过去,环抱住她,“不会的,总会有办法的。”是啊,他足智多谋,怎么会没有办法?可是人心已经如此多变,又何况是帝王?就算是他奇智迭出,又怎么能够将帝王的心思完全猜透呢?
这样的话,说出来不过是为了安慰迟迟罢了,可她偏偏就当了真,从他掌心中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经过泪水的滋润,湿漉漉的,好像迷途的小鹿一样,“真的吗?”她抱住纪无咎的脖子,将脸靠在他身上,“纪无咎,我不想离开你,更不想嫁给别人。”
我又何尝想要离开你?又何尝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别人?纪无咎没有环住她,这么多年,好像他都习惯了在迟迟看不见的地方表达他的爱,却每次在面对她的时候,将感情收起来。
“我昨天晚上跟皇兄说了,让他将我从宗谱里除名,我不是公主了,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他自然就不会再生气了。”
纪无咎苦笑。他何尝不知道,李湛在意的从来不是皇室颜面。他在一起的,是自己......
世事从来不公,他爱上了一名少女,可少女回应他的时候,就是他失去的时候......
纪无咎心下黯然,迟迟静静伏在他的肩膀上,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话,她生病了,嗓子特别不舒服,只是说这么一小会儿的话纪无咎就听见她咳了好几声。难道真的就要让她从此之后嫁给其他人吗?他有多爱她,在这上面就有多小气。亲手将她推给其他人,纪无咎只要一想,就觉得难以接受。可眼下,他还有什么办法来打消李湛的心思呢?
他既然已经知道迟迟喜欢自己,那就肯定不会把迟迟留在身边太久。姜素素的菊花宴只是个引子,等到不久之后迟迟及笄,她的婚事就会正式提上日程,那个时候,恐怕再想动作,也都晚了。
纪无咎沉默半晌,将迟迟从肩膀上拉起来,看着她说道,“你先回宫去,这边的事情一切都有我,别着急。”我一定不会让你嫁给其他人的。他在心里如是说道。
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迟迟精神稍微好些了,刚才还灰蒙蒙一片的眼睛里,此刻又恢复了些许往日的神采。“你说的可是真的?”
纪无咎含笑点头,“我何曾骗过你?”他微微一顿,“这件事情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回宫之后,把太医找过来,好好吃药好好休养,把身体养好。再找个机会跟陛下认个错,剩下的,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