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脱下衣裤钻到被子里去了,顺手把灯关了。
“干什么?”贾秀丽突然大声叱喝起来。
“怎么了?”凌风吓了一跳,不知道出什么事了,立即把灯打开问道:
“你熄灯干什么?”贾秀丽显然是怕凌风趁黑会对她不利。
凌风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声,他不想告诉贾秀丽,开着电灯自己睡不着,只好背对着台灯躺下,尽快使自己进入睡眠状态,因为凌晨还要行动。
贾秀丽时而站起身来,朝窗外偷窥一眼,时而又席地而坐,一直到深夜,门口大街上的巡捕似乎还没完全离去,只是人员有所减少而已。
这时她才相信凌风所言不假,不到天亮恐怕巡捕不会完全撤离。
大概是盯了摊主几天,此刻的贾秀丽显得十分疲倦,再加上这一夜的折腾,她靠在窗下渐渐睡着了。
凌晨四点左右,凌风从床上起来,看到贾秀丽睡得很沉,本想用被子帮她盖上,又怕弄巧成拙把她弄醒,只好不去管她,悄悄穿好衣服后,再把灯熄灭,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
“嗒”地一声,凌风轻轻地把门关上,还是把梦中的贾秀丽惊醒,她睁开眼睛发现眼前一片漆黑,“腾”地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握着手枪四下扫了扫,在确定身边没人后,才悄悄走到床前伸手一摸,床上没人但被子还是热的。
她立即靠近床前朝下一看,过了一会,看到凌风出现在饭店的大门口。
——这么晚了,他出去干什么?
贾秀丽首先想到的是,凌风会不会出卖自己?她把枪放进布包里,然后快步冲出饭店,悄悄地跟在凌风的时候。
凌风象是个赶夜路回家的人一样,大步流星地走在大街上,贾秀丽穿着高跟鞋非常不习惯,又怕脚步声引起凌风的注意,立即脱下鞋子放在布包里,沿着里边的屋檐悄悄尾随。
初春的拂晓寒风习习,路边上又潮又冷,光着脚一溜小跑的贾秀丽浑然不觉,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凌风的身上。直到凌风快要接近日本总领事馆时,贾秀丽才大吃一惊。
她不认识那栋四层楼的建筑是日本总领事馆,但却认得鬼子的膏药旗。
在日本总领事馆的一扇窗帘紧闭的窗户里,一个身穿中尉制服的鬼子,正坐在黑暗的办公室里,他就是白天从窗口关注着凌风的那个人。
此刻,他双脚翘在办公桌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拼命吸着烟,正等着凌风上钩。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英子的丈夫铃木善信。
他在南京被流弹击中下身,在战地医院接受紧急处理后,又被送到了鬼子驻沪陆军总医院。
考虑到中日之间一场大战迫在眉睫,鬼子为了稳定所谓的后方上海,把过去潜伏在中国军队后方,熟知中国民风民俗的许多间谍调回上海,进一步充实总领事馆特别调查班,集中精力清肃有可能隐藏在租界的重庆和延安特工,铃木善信就是其中之一。
他在无意中发现,凌风一直围着总领事馆四周转悠,很快就断定凌风是在踩点,所以他悄悄地守在办公室里,准备守株待兔。
看到那面摇摆在夜空中的,犹如女人经期用过的卫生纸般的日本国旗,而凌风正一步步地接近那栋大楼,贾秀丽浑身的热血直冲天灵盖。
“狗特务!”她怒火万丈地啐了一口,从布包里掏出手枪,对着凌风的后脑勺“呯”地就是一枪。
贾秀丽之所以能够成为太湖游击队长,除了苦大仇深,革命意志坚定之外,还因为她枪法奇准,在太湖被誉为当代花木兰的她,百步穿杨据说是小菜一碟。
此时此刻,她与凌风的距离,绝对没有超过三十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