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后,人们在讲起吴道尊在庐山山巅讲道传法时,道身堪比云天之高,每到此时道门的弟子们都会嚷嚷师傅在吹牛,更没人知道那晚之后,从听道的数万人中,多少人都成为了未来那一天到来之时玄门的顶梁柱。
庐山动乱结束,死伤不知多少,那天晚上众人都成群结队地走向庐山周边的城镇,他们有的人伤势过重,有的人则疲惫欲死,山间风大且寒,若是留在山野中过夜,没准第二天就成了死人。
而王阳的坟,就被立在庐山的某一处,与庐山之下荒野上的死人离得并不是很远。他的坟是王道生亲自立的,除了姐姐,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不将王阳的遗体运回家乡,而是葬在这片孤山野地之中,周围都是荒草和血迹未干的死尸。
不仅是安小武心中不满,就算一些普通的玄门弟子也有些不满,因为道尊的徒弟若是被葬在孤山野岭,太过丢道家的脸,可是下葬的人是王阳的爷爷,众人都看到了他爷爷的手段,没人敢多说什么,一行人一同离去。
石小雪深深不舍,不愿离开,她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想起了在坟冢埋藏的那个少年是谁,众人看到石小雪都害怕,躲得远远的,生怕她再变得张牙舞爪,成为那种可怕的存在,她骑在黑狐狸身上,头也不回地远离。
当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庐山下的荒野上,便剩下无数的尸体还有王阳的坟,尸体太多,筋疲力尽的众人再也无法搬动,更何况吴真人的道身走后,天色变得越发黑了起来,也分不清谁对谁,只能第二天再来相认,寻找自己的同门或认识的人。
众人全部走后,过了没多久,几个黑影鬼鬼祟祟地从庐山山脚跑向王阳的坟,其中一个人说:”这小子死的时候怀里还有千年太岁王的,挖出来就算不能成仙,也能卖出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
另外的几个人连声附和,拿着锄头就开始挖坟,他们将被树叶和山石掩埋的王阳从坟里挖出来,刚要伸手摸他的太岁之精,几人就相继惨死,被一股黑气穿透腹部,脊椎折断,被夺了命相。
两个人从黑暗处走出来,他们一个是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一个是二十多岁的青年,青年说道:”教授,如此之多的尸体,将它们的命相都夺了,功力岂不是要翻天?”
被称为教授的人说:”凡是都要有个度,修炼邪道也是一样,上次在北京的废弃工厂,我被这小子的金球险些要了性命,多亏了你我才死里逃生,我本以为你会趁人之危要了我的性命,但是你没有。你既然真心待我,我当然将夺人命相之法全部传授于你,你去将这些尸体上还残留的命相都据为己有,至于这个王阳的女帝命相,他的爷爷竟然没拿走,真是暴殄天物。”
青年点了点头,五指成爪,吸向躺在地上的死尸,这些死尸的腹部缓缓塌陷,开始迅速腐烂起来,表面残留着死亡的邪恶气息。宏上上才。
青年的身上和手上黑气涌动,实力不断增加,忽然,一声惨叫从身后传来。
正是那名被称为教授的中年人倒飞到了青年的面前,他全身骨骼碎成齑粉,身体表面裂了一圈又一圈,七孔流血,全身颤抖。
中年嘴角冒着血,说道:”没想到,我竟然两次都栽在这颗不知名的金球手里。”
在王阳的尸体之上,一颗金球如幻影一般颤动,就在刚刚,中年人将王阳的身体从叶子里拉出来,看到了他腰上的行针袋,他打开行针袋之后,又被这颗金球砸飞,他很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人都已经死了,他的东西还会自己主动攻击人?
金球闪烁,出现在青年的面前,青年浑身黑气收敛不敢动弹,金球在青年的脑瓜上磕了两下,感觉并无威胁,接着直接飞到了王阳的怀里,不再有动静。
在王阳的心口,一只小红鱼拖着长长的尾巴正在他的体表游弋,他心口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身上散发着浅红色的光芒。
青年看到远处王阳身上的情景,吓得不敢动,他看了一眼七孔流血的、躺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的人,嘴角不自主地笑了一下说道:”这是天意啊,顾教授。”
顾文华眼神畏惧地说:”你想做什么?我教了你最强的邪术,你还要杀我?!”
青年说:”上次救你,是因为我只学了皮毛,现在我已经全学会了,为什么还要救你?你自己也看到了,你那么倒霉,这本就是上天给我的一次机会,你我同源,都是修炼邪术,你何必不成全我呢?”
”你!”顾文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青年一抓掏穿了腹部,一股磅礴且诡异的黑气源源不断地灌进青年的体内,青年惨叫,身体膨胀像是裂开一般,可是他依旧不放手,直到将顾文华吸成一具干尸。
青年咧着嘴笑了起来,他的牙也变成了黑色,他的嘴里发出如蛇蝎一般的喘息声,桀桀直笑,向远处走去。
青年离开之后,荒野上再次变得平静起来,王阳被拖出的尸体静静躺在树叶上面,心口的阴阳鱼游动,太岁之精也躲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忽然,一阵水花的响动声传来,一只巨大的生灵从河里钻了出来,正是已经死亡多时的巨鹿。巨鹿的眼睛发黑,身披生死簿一样的黑色符箓,它发出一声嘶鸣,将走到王阳的身边,将他衔在嘴里,潜入湍急的河流之中。
在河流的底部,还有一条黑色的、不被河水影响到流动的阴河,巨鹿顺着阴河的方向朝某个地方跑去,那地方,曾经是它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