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电光火石的瞬间,他甚至想咬破手腕取血。但尚未完全消失的理智及时敲响警钟,他不能在公众场合暴露,因为他还有重要使命没完成。
“雒詹,你必须活下去。要是你敢死,我就消除依依的记忆,让她做我的女儿,你听见没有!”楚司淼从胸腔里挤出愤懑压抑的低语,朝救护车的方向狂奔。
由铁驴和警车开道的救护车警笛呼啸,载着命悬一线的雒詹往最近的医院而去。揪心的警报是人力和死神的竞速信号,悠长的穿透香港上空的云层,飘到遥远的海面上。
“哗啦—!”昏迷的段凡被一盆冷水泼醒,他机械性的急吸一口气,又被倒灌入喉咙的腥甜血水刺激的咳嗽不止。
这不知是他第几次支撑不住晕过去了,也不知是第几次清醒。但有一件事他心中十分清楚,折磨还将继续,直到围在身边的恶魔们彻底玩腻为止。
身体素质比段凡差一些的宋格清醒的也晚些,他的眼镜早已不见,高度近视的视线只能捕捉到几个晃动的黑团。
围在他和段凡身边品头论足的人就是“红衣少女杀手”,尽管近在眼前,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实施抓捕了。
从失血后遗症中醒来的一刻,宋格和段凡就认清了现实,他们的身份暴露了。
暴露的节点生在什么时候,两人拼命回想也想不出什么端倪。或许是在上船时他们被检查过,或许是在庄园里密谋商量时被人听了墙角。又或许从他们踏上金边地界开始,后续生的一切都是罪犯精心安排的戏码。
“老快给老子个痛快!别让老子活着出去,否则老子誓要炸了这破船!”段凡甩掉脸上的血水珠,抬头狠狠的朝面前带着银色笑脸面具的杀手啐了一口。
“呵呵,别急嘛,我们还没玩儿够呢。”清脆的女人笑声穿透面具,这声调和之前解释“忠贞”含义的人相同。
女人围着段凡踱步一圈,又去检查他身上的绳索,嗤笑道,“Doua,你这样捆太粗鲁了,我不喜欢。”
说着,冰冷的银面具就抵住了段凡的鼻尖,“我重新帮你捆捆吧,让你舒服点。”
“哼。”段凡偏头躲开,看着钉进手腕桡骨和尺骨之间的大木钉,挑衅道,“你们还真是变态,这么喜欢看上帝受难图,怎么不去把全世界的十字架都买回来,盖着当被子,穿着当衣服?”
没错,他和宋格现在就被绑在两个大十字架木桩上,手脚都按照基督受难时的模样被钉上木钉,连腹部的裹羞布和头上的荆棘王冠都依葫芦画瓢。
他们身上也和耶稣一样留下了许多伤口,皮肤被皮鞭打得绽开,被烙铁烫得黑,还被匕划得血痕累累。
这三个人互相称呼都用撒旦座下堕天使的名字,妥妥的有严重妄想症,自以为是替冥王教训上帝呢。
“啧,我是好心。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女人往后退开一步,又朝旁边摆弄各种器具的同伴说,“血快没了,再加几袋。我最讨厌玩到一半把玩具彻底弄坏,你是知道的。”
个子比女人高不了多少的男人提着四五个血袋过来,扯下输液架上的空袋子,把导管插在新的血袋上。
“恶心。”宋格看着手肘内侧粗大的留置针头,从齿间挤出鄙夷的字节。这帮人是一边对他们施虐,一边又输血来给他们续命。太恶心了,流进血管的不知道是谁人的血,或者是什么兽血也不一定。
“呐呐,这轮谁玩儿?”女人显然有些着急,不等两分钟又说话了。
“Ballt,Hast du grad aussht, Lass ch aufgrgt。(你刚才的样子让我兴奋。)”操着沙哑烟嗓的女人摇曳腰肢上前,像水蛇一样缠住比她矮半头的Ballt,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钻进了她的皮衣里。
段凡和宋格皆是闭紧眼睛,不想观看她们的暧昧互动。这个说德语的女人名叫Saal,被叫做Ballt的女人是她的同性伴侣,或者说是供她消遣的对象。
卧底任务之前奚娮给他们普及了很多神话历史知识,Saal是“撒旦级”大魔王,许多古代文献记载中甚至把他和撒旦归为同物。也就是说,在十一名杀手中还存在两个等级,下级杀手要对能亲近Mastr的几位上级杀手言听计从。
缠绵的喘息声徘徊在空间中,段凡和宋格都把头别到最大限度,试图避开越来越浓烈的花卉香味。这是进入“圣殿”时就闻见的,仔细嗅才现是百合花的味道。
百合花中含有秋水仙碱,大量吸入会使人中毒,还会产生幻觉。这香味是从几个杀手身上散出来的,且气味浓烈,不用想也知道是精炼提纯过的东西。
就在段凡屏住呼吸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四肢火辣辣的痛。他死命咬住嘴唇不出一点声响,睁眼就看到矮个子男人站在面前,而他的手上正拉着紧绷的铁链子。
细小的圆形齿轮穿在铁链上,缠满段凡的双臂和双腿。只要对方稍稍用力,齿轮尖端的倒勾就往皮肉里嵌入一分,就算是肌肉轻微抽动都会让倒勾咬得更紧。痛,寝皮食肉般锐痛。
“诶,干嘛先下手!” Ballt推开忍耐不住的Doua,又把Saal拉到宋格面前,“快点。”
Saal又在Ballt屁股上狠掐一把,听到她吃痛又享受的娇喘声,才满意的从工具盘子里挑出一把细银针。
宋格看到旁边的段凡又被折磨到皮开肉绽,愤恨的瞪着走近的女人。他很快知道这针的用处,不是要让他受什么十指连心之痛,而是往他身上扎来。
比针灸针长一倍的银针钻进连接痛觉神经的穴位,宋格难以忍受的痛呼吼叫。那种细密又锐利的痛顺着针穿刺进骨髓里,血液全部回流冲上脑门,涨得他的头快要爆炸了。
“哈哈哈!这个好玩儿,我也要来!” Ballt拍手笑得前仰后合,从别在大腿上的皮套里抽出一柄军刺走到段凡面,又碰了碰Doua的胳膊指示道,“再拉紧一点呀,我最喜欢看你切肉的样子了。”
倒刺又往段凡的皮肤里深入,割断了肌腱,鲜血喷涌出来。尽管承受着超乎寻常的痛楚,但他还是不愿出惨叫去博变态们的欢心。
锋利的军刺就在此刻袭来,精准的避开人体重要器官,只往能够产生痛觉的地方扎。段凡甚至感觉不到更痛,血柱从胸膛和腹部喷出来,竟让他有种释放的感觉。
“舒服吧,我就知道。” Ballt伸出戴着皮手套的手锢住段凡下巴,看着他涣散的瞳孔兴奋到声线扭曲,“我很喜欢你,别着急死,我还有好多种玩法呢。”
黑暗的空间已经扭曲成血色炼狱,段凡和宋格再次陷入昏迷前明白了一件事。这三个人是人格极度扭曲的超级变态,若他们不能满足他们的弑杀欲望,那么S市很快将会产生新的受害者。
既然卧底任务失败,他们留着命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就把这残破的身体和残存的呼吸交给恶魔吧。他们要尽量拖延时间,希望那些漂流瓶能被人现,哪怕为专案组多争取一秒钟,也算胜利。